第三百一十章
次日,天刚蒙蒙亮,四爷披着缎面滚银边水波纹的披风走出府门,刚要从苏培盛的手中接过马缰,便瞧见了昨个儿从怡红楼门口救下的少女,长发乱似鸟窝,素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顶着一双红肿的秋水眸子,穿着一袭破破烂烂的衣裳跪在他四爷府的影壁墙边。
四爷不快的瞄了眼在府门口负责守卫工作的侍卫,随即丢给了苏培盛一上前扶人的眼神,手握马缰的站在了原地,神色不明的俯视着那娇弱的姑娘。
“姑娘!
您这是怎么了,快随咱家起来吧!”苏培盛矮着身子上前,因拿不准对方的身份,动作、语气都加了几分恭敬,小心翼翼的伸手递到那女子眼前,轻声道。
田甜甜抬起巴掌大的小脸,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四爷,来不及开口就落下了两颗硕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的摔碎在了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尽显委屈和无助之情,引得苏培盛这个习惯了捧高踩低的阉人都软下了心肠。
“小女求四爷救命!”甜甜无视苏培盛伸出的友善之手,重重的叩首一礼,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无奈的瞪着一双水汪汪似黑曜石雕琢般的眸子,低声说道。
“何出此言?”四爷看了眼手中怀表的时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田甜甜忙三言两语的说清楚了她的处境,将她是如何辛苦从家中逃了出来,如何被自家兄嫂以几两银子卖给过路商人做妾的辛酸故事,完美还原,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可是作为她的目标任务——四爷却只是大咧咧的丢下了一句:“你是满人,这种事情大可以找到宗人府去,想必宗令很愿意肃清八旗子弟中那些个不中用的东西。”
说完,四爷甚至不等那甜甜再言语,便已经翻身上马,一路扬长而去。
苏培盛无奈的耸了耸肩,将腰间缀着的一枚装着十几个银角子的荷包塞到了田甜甜手里,这才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目送着那俊逸非凡的背影消失在淡淡的薄雾中,田甜甜苦笑着看了眼那耀武扬威的落地狮子和那鎏金的巨大牌匾,暗里揉了揉已经跪得发僵的双膝,神色隐晦似草丛中的毒蛇般,琢磨着是否要另选一条路进府。
这府门外的一幕,并未在四爷心中留下太深的印象,作为压根不想插手旁人家务事的四爷,要不是看着那姑娘可怜和酒劲上头,他昨个儿就该直接让人给五城兵马司那帮子闲来无事的大爷们送去消息才对。
至于今个儿,那姑娘怎么就跑到了他府门前跪着求救,他阴谋论的觉得是他那些不安分的兄弟们给他设下的圈套,这才视而不见的离开了。
不然,君子风的四爷绝不会就这么丢下一个可怜兮兮的弱女子不管,实在不行也会安排了小太监随那姑娘走一趟,让那姑娘家里的哥嫂都消停些。
不得不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前几年,田甜甜设下的花招就奏效了,可是现在……绾心表示呵呵哒。
进府之路,看上去遥不可及。
不过一心想要夺得四爷独宠,而洗去她没能斗过一个古代无知女人的耻辱,让田甜甜全然不在乎的忘记了眼前的艰难,甚至有着超乎常人的勇气和坚持,大有不成功则成仁的一往无前精神。
条条大路通罗马。
原本田甜甜打算着从四爷着手进府,不过是想在四爷跟前混个眼熟,这样也利于她的爬床大业,现在也不过就是在她的成功路上多了那么一星半点的绊脚石罢了。
御门听政结束,四爷在部里走了一圈,便回到了府里,看着府门口空无一人的干净,难得露出了一抹疑惑。
不过很快接踵而来的事情,四爷就将这田甜甜引发的那么一点点小疑惑丢在了脑后。
……
五月末,太阳好似下火的灼烤着地上的万物,尔芙穿着轻薄的杭绸旗装,发梳简洁、利落的小两把头,身边跟着提着鎏金冰壶的玉静,捧着已现雏形的肚子,陪着乌拉那拉氏漫步在繁花似锦的花园里说话。
远处五六个捧着往各院送浆洗衣物的丫鬟,忙拐过小路上前见礼。
“奴婢请福晋、侧福晋安!”柔柔的声音似清风拂过水面般让人舒适,尔芙闻言眯了眯眼,对着乌拉那拉氏送去一抹笑意。
乌拉那拉氏微微拧眉,扫了眼几个丫鬟,“怎么这会儿才往各院送衣裳!”
一看起来清丽雅致的丫鬟在其他几个小丫鬟的撺掇下,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唇角,“奴婢等在管事嬷嬷的吩咐下帮着粗使丫鬟拆洗了各院送过来的被褥,一不留神就误了时辰,还请福晋恕罪!”
小丫鬟虽然长得不错,却并不带一丝入侵性,再加上是被人推出来的出头鸟,乌拉那拉氏也不想为难她,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轻声道:“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你也不必这么小意,我与侧福晋在这里赏景游园,你们各自忙去吧!”
随即,乌拉那拉氏和尔芙就在一众丫鬟的谢恩声中离开了这处由娇花盆景拼凑出的花丛,转身往不远处的低矮花树走去。
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平坦,却并算好走,更何况尔芙又是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走得甚是小心,却不想到底还是踩到了一颗长着青苔的碧色鹅卵石,眼看就往一旁的花架上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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