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得将这封信的来龙去脉,又和陈福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连丢在旁边的信封都捡起来了,指着上面残存的蜡漆火封痕迹,沉声说道:“虽然不知道这封信到底是什么送到京里来的,但是应该没有人偷看过信的内容,连我身边伺候的诗兰她们也不知道内容,所以你担心的那些事,根本不会发生。”
尔芙脸色阴郁地丢给陈福一记明晃晃的白眼,沉声说道:“本福晋累了,你若是没事禀报,那便赶快将这消息告诉给还在盛京的四爷吧,也省得他难过了!”说完,她就摆摆手,催促着陈福快些走人了。
这次陈福倒是没有缠着尔芙不放,很是干脆地离开了正院。
尔芙望着陈福肥墩墩的背影,无语地摇摇头,低声道:“你们刚才听见的事,万万不能外传。”
“奴婢明白!”诗兰等人齐声应道。
之前四爷为了弘晖阿哥的死因,整个北京城都快翻过来了,她们怎么会不知道厉害呢……
尔芙说完想想,又补充了一句:“为了避嫌,这些日子咱们就不出去走动了,待弘晖阿哥回府之后再说。”
话音落地,她的人都已经走进暖阁里了。
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她也可以放心地休息休息了,尔芙浑身放松地半躺在浴桶里,全身埋在温热馨香的水下,呼吸间都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这本该最享受的时刻里,她却隐隐有些担心。
所幸,这次的事,倒是没有再出现意外,也许真是弘晖历尽劫难了吧!
大年夜前的腊月二十七晌午,一匹快马箭一般地冲进了内城,嗒嗒嗒的马蹄声响彻街巷,毁掉了内城中的安宁和平静,最终来到了四爷府的侧门口。
这是先弘晖一行人一步进京报信的信使。
虽然四爷早就已经看过那封求救信千百遍,确认了弘晖还在世的消息,但是他的心无时无刻不紧张得提在嗓子眼儿,生怕是空欢喜一场,得到陈福发回来的消息后,他又担心弘晖一行人的安全,这会儿信使来报,说弘晖一行人已经到城外了,他这颗心,总算是落地了。
坐在旁边陪伴着四爷的尔芙,见着四爷这副不争气的模样,无语地扁扁嘴。
她瞧着还跪在地上的信使,对着诗兰使了个眼色,诗兰立刻就见色知意地将一枚装着碎银角子的荷包,塞到了信使的手里,她这才替四爷对信使说道:”这一路上,你也辛苦了,快些下去休息吧!“
“对对对,下去休息吧!”四爷闻言,点点头,笑着附和道。
说完,他就又走回到窗前站定,一副要变身望儿石的模样,显然是盼着弘晖回来都盼了不知道多久了。
尔芙瞧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就有着说不出的怨气,又不好说些什么……
她闷闷地看着四爷的背影,喝光了一盏茶,将茶碗往角几上重重地一放,发出一声脆响,噌地站起身来,迈步就往外走,心里暗暗说道:再不想理这个满肚子疑心的家伙了。
这么想着,其实也是希望四爷能哄哄自个儿罢了。
女人么,不管什么年纪,心里总会住着一个天真懵懂的小公主。
只是很可惜,四爷那就是个天生的榆木疙瘩,脑子里除了争权夺利,还有他那几个都不算成才的儿女,怕是再装不下旁人了,包括尔芙,起码此时此刻的四爷是真的丝毫没有顾虑到尔芙的感受。
他看尔芙迈步往外走,不但不曾想要挽留两句,甚至眼底还带着一丝被打扰到的不满,随后他又丢出了一句尔芙听见都想杀人的话:弘晖那孩子离家许久,又遭逢许多灾劫,定是疲惫不堪,今个儿就不要替他接风洗尘了。
“知道了!”尔芙头也不回地闷声答道,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几分。
四爷丝毫未曾意识到自个儿的态度是多么伤人,还不忘补充道:“今个儿,爷就不过去内宅陪你啦,改日再过去陪你。”
“哦!”尔芙的脸色红里透着紫色,眼底闪烁着星星泪光,心里一阵阵发寒。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真是伤人心的坏蛋。
诗兰在旁,见尔芙脸色稍显不妥,忙低声劝慰道:“主子爷这会儿正惦记着弘晖阿哥,疏忽了您几分,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王爷待您如何,您是最清楚了,这满京城的内外命妇就没有不羡慕您的呢!”
“旁人的羡慕,打紧么?”尔芙闻言,笑着回眸看去,冷声说道。
感情之事,本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事,旁人的羡慕与否,又怎么可能证明自个儿是否过得幸福甜蜜。
比如在此时此刻,她又如何不知道这满京城的内外命妇都羡慕她纽祜禄氏既是嫡福晋之尊,又被雍亲王捧在手心宠爱,简直是所有达官显贵府里女人们都羡慕的对象,但是看着四爷疑心惦记着弘晖,丝毫不顾及自个儿的感受,她还是会心痛,还是会气得要命。
也许有人会说是她不知足,但是人本就是贪心的。
若是不贪心,那么那些男人又何必三妻四妾地娶进门来。
若是不贪心,那么那些女人又何必对镜自怜地缅怀年轻时候的貌美如花呢。
若是不贪心,那么那些商贾巨富又何必奔波忙碌地赚取银钱呢。
若是不贪心,那么那些达官显贵又何必拼了命地往上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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