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病是个技术活,总要装得像模像样,不然怎么让甄妮安安心心地待在这里呢。
还未混入胭脂的纯白脂粉,清清淡淡地在脸颊位置扫一层,涂着口脂的唇瓣上,沾上些许珍珠粉末,再将满头青丝打乱如风吹过的鸟窝般杂乱,换上一身格外衬托脸色的藕粉色里衣,一切准备就绪。
乌拉那拉氏臊眉耷眼地躺到了内室的雕花大床上。
她装出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颤声吩咐道:“快去请太医吧!”
绿意见状,扯过锦被替乌拉那拉氏盖好,又将地当间圆桌上摆着的茶具挪到床边角几上摆好,临走还不忘吩咐青柳仔细照顾着乌拉那拉氏,这才一溜小跑地往正院去领取请太医需要用的对牌。
正院,尔芙已经睡下了,临睡前,还特地吩咐没有大事就不要吵醒她。
乌拉那拉氏抱病,这点事儿,对尔芙来说,真是算不得什么大事,诗兰捧着装满对牌的锦盒,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将一块对牌交给了绿意,交代她用过之后,一定要赶快送回来,同时又从角几下的抽屉里取出一本记档册子,让她签下大名,留作记录,便客客气气地送着她出去了。
“你们知道么,乌拉那拉侧福晋病了?”送着绿意出门回来的诗兰,一副找到大秘密的模样,将坐在墙角矮凳上做绣活的诗情等人都叫到跟前儿,神神秘秘的说道。
“怎么病的?”玉洁闻言,挑眉问道。
要说在这正院里,谁最了解乌拉那拉侧福晋,那非玉洁莫属了。
因为乌拉那拉氏还是嫡福晋的时候,玉洁就是尔芙跟前儿得脸的大宫女,经常出入正院,替尔芙跑腿办事,早就见惯了乌拉那拉氏抱病养身的模样,她也格外清楚乌拉那拉氏有爱装病的习惯。
“不知道,说是觉得头晕、气短,觉得眼前发黑,想要请太医过去好好瞧瞧。”
虽然玉洁不知道乌拉那拉氏就是原来的乌拉那拉氏的秘密,但是却一点不妨碍她觉得这事儿有些奇怪,加之这里也没有外人,所以她很是随意的反问道:“估计是在装病吧。”
“瞧着不像,我看绿意急得脸都是红的,眼角还挂着眼泪呢!”诗兰低声回道。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这事儿有些奇怪,咱们可得小心些,千万不能让咱们主子被人算计去了。”玉洁沉默片刻,撂下了手里的绣撑子,正色说道。
说完,她就迈步往外走去,她要去找赵德柱好好查查这件事。
被留在身后的诗兰,傻愣愣地呆滞片刻,也迈步往上房外面走去。
“得,咱们这些日子好好守在府里吧,千万得警醒着些。”被留下的诗情有些懵地挠挠头,最后还是觉得相信玉洁的判断,压低声音道。
待到尔芙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天色阴沉沉,如同傍晚时分一般。
她迷迷糊糊地揉揉还有些疼的脑门,轻咳两声,缓解了下嗓子里的干痒感觉,低声问道:“什么时辰了,不会是天都快黑了吧!”
“没有,没有,才未时末,只是天阴显得天色有些晚。”诗兰轻声答道,同时将早就晾好的温热茶水递到了尔芙手边儿。
尔芙随手接过茶碗,三口两口地喝光了,又点点头,直接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不够安稳,她这脑袋瓜儿比睡觉之前还更难受,她连滚了两圈以后,双手抱着脑袋瓜儿,双眼紧闭,带着哭腔,对诗兰吩咐道:“让人叫太医过来替我瞧瞧吧,我觉得脑袋好痛,也不知道是不是中暑了!”
“主子,您也病了?”诗兰满眼惊讶的问道。
尔芙闻言,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睛,稍显不解的问道:“还谁病了?”
“西小院那位侧福晋,您之前睡着呢,乌拉那拉侧福晋跟前儿伺候的绿意过来说是乌拉那拉氏身体不适,想要请太医过来瞧瞧,奴婢想着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有吵醒您,刚打发走不久。”诗兰一边将努力要坐起来的尔芙扶起来坐稳,一边将床梢放着的缎面绣四季如意纹的软枕塞到尔芙腰后,同时也没有忘记将乌拉那拉氏派人要请太医的事儿复述一番。
尔芙深吸一口气,缓了一会儿,感觉脑袋不是那么疼了,身上也不太难受了,这才继续说道:“病了请太医,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只要她不起幺蛾子,咱们就别管她,消消停停地等到四爷回来就万事大吉了。
行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你扶我起来在屋里走动走动吧。”说完,她就对着诗兰伸出了一条胳膊,示意诗兰拉自个儿一把。
这还真不是她故意要摆谱儿端架子,实在是她觉得浑身乏力得很,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这双腿儿都是软的,不得不让诗兰帮衬自个儿一把了,不然她怕是就要窝在被窝里一直躺下去了,那身体不就彻底躺软了么……
只不过她还是高看了自个儿的意志力了……
尔芙在诗兰的帮助下,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还没等站稳当,这身上就已经冒出一层细汗了,再让她继续散步遛弯,那就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所以她很快就走到美人榻上前,又一次重新躺回到了美人榻上,也就是相当于换了个地方继续躺着。
只见她气喘吁吁地摆摆手,吩咐诗兰取来绢丝屏风挡在美人榻前,叹气道:“我这可能是真病了,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脑袋瓜儿也昏昏沉沉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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