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辛苦一趟,免得咱们正院那些宫人胡乱猜测。”她一路小跑地来到花厅外,扭头瞧着跟在自个儿身后的诗兰,在花厅门口停住了脚步,低声吩咐道。
说完,尔芙就直接推开了花厅虚掩着的朱漆描金对开木门。
花厅是四爷府里头待客迎宾的地方,布置得最是华丽、考究,却是除非特殊日子,需要在这边招呼客人的时候,很少会烧起地龙来,这也是尔芙开源节流制度下的弊端吧,这偌大的花厅里空落落的摆着桌椅、长几,连烛台都是尔芙自个儿点起来的,更甭提其他的了,温度也不比外面暖和多少,也亏得椅子上都有软垫隔凉,不然尔芙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足足有一盏茶工夫,花厅伺候的小宫女才匆忙抬着炭炉过来。
“大晚上的,还要折腾你们,你们留下一个在这里伺候茶水的人,其他人就先回去休息吧。”虽说府中宫婢本就是为了伺候主子们才存在的,但是这大晚上的让这些还不到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穿着不算太厚的棉衣在旁边戳着,她还是有些不自在,再说她这会儿最需要的就是安静的环境冷静下来,实在不愿意让这些宫人围着自个儿乱哄哄地,闹得自个儿心烦意乱的,所以她揉着还发胀的眉心,环视了眼衣衫不整的几个宫女,微微抬了抬手,轻声吩咐道。
被留在花厅这边伺候的小宫女们虽说都是些模样清秀的宫人,规矩也都是老嬷嬷悉心调教过的,却是很少有机会在主子跟前露脸的小倒霉蛋儿,她们最希望的就是能在主子跟前露脸,不然也不会诗兰一叫就这么多人深夜从温暖的被窝爬起来,不过她们都是懂规矩的人,也都是最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她们见尔芙的脸色不算好,所以尔芙才一吩咐,她们甚至都没有太过商量,只是私下里对了个眼神,便已经乖乖听话的离开了花厅。
最后留在这里伺候的就是她们其中人缘最好的两个小宫女。
“你们俩也别闲着,该干什么干什么,估计一会儿四爷就过来了,热茶、热手巾、汤婆子都备齐了,另外多预备两个炭炉,这花厅的面积太大了,这么点的炭炉摆在这里,压根就熏不暖屋子。”沉默了一会儿的尔芙瞧着站在下首面面相觑的小宫女,有些烦躁地吩咐道,到底都是些小宫女,这眼力见就是不行,要是换做诗兰在这里伺候着,这些东西不用自个儿开口吩咐就已经准备好了,她有些忧郁的暗自想着,却也没有对着小宫女摆黑脸,毕竟小宫女不是她跟前伺候的老人儿,不了解她的脾性,难免会畏首畏尾的,担心惹她不高兴。
小宫女应声退下,又过了有一盏茶工夫,尔芙交代下去的这些东西就都预备好了,诗兰也从正院那边急忙赶了回来,身后还跟着小七那丫头,尔芙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小七,努力扯出温暖的笑容,语气和缓的低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这大晚上的,你不好好留在自个儿院里休息,也不怕冻坏了自己个儿。”
“额娘,我都知道了,阿玛回来了么?”小七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地凑到尔芙的跟前,将怀里抱着的汤婆子塞到尔芙的手里,娇声问道,她送走了匆忙过去西小院看她的尔芙,着实是打算回房间继续睡觉的,但是她回想起尔芙那身有些古怪的装扮,便睡不着了,也亏得她去正院的路上,正碰到了回正院那边安抚人心的诗兰,不然估计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尔芙呢。
尔芙抹了抹小七冰凉的脸颊,微微笑着说:“别担心,你弘轩弟弟领着人去接你阿玛啦,这会儿都有一炷香工夫了,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虽然她很担心,却不愿意让小七跟着一块担心。
只可惜她的演技一直不好,聪明伶俐的小七怎么会看不出自个儿额娘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忧色,她也明白尔芙是不想她着急,所以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笑着拎起袍摆就坐在了自家额娘的身边,和尔芙同坐在了一张太师椅上,挤进了尔芙的怀里,柔声道:“小七白日里睡太多,这会儿也睡不着,便陪着额娘在这里说说话吧,额娘该不会嫌弃小七碍事吧!”
“傻丫头,额娘嫌弃谁,也不会嫌弃自个儿的小棉袄啊!”
母女连心,小七能看出尔芙眼底的担心,尔芙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小七眼底的心疼呢,她笑着捏了捏小七的鼻尖,轻声打趣了句,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让小七能坐得更舒服些,便转移话题地说起了其他琐事,免得小七太紧张、太担心,再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来。
两人说说笑笑地,时间倒是不算难熬。
四爷也没有让尔芙多等,匆匆在前院换了身衣裳,简单洗了洗手脸上的血迹,便领着弘轩跑到花厅这边来报到了,亲眼瞧见四爷全须全影地站在自个儿门前,尔芙觉得自个儿的腿儿都软了,亏得诗兰眼力好,很快上前扶了她一把,不然她怕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随着四爷出现,尔芙心底的担忧悄然而逝,但是很快就升起了一股子怒火,她甩开扶着自个儿的诗兰,几步就走到了四爷跟前,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容,故作钦佩的挑着大拇指,冷声讽刺道:“四爷真好本事,独闯虎穴,一把利剑,一身白衣胜雪,简直就是骁勇善战的赵子龙、义薄云天的关羽关云长,怕是再没有把你还英雄的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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