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让俺看看你!”马皇后对那丫头,轻声说道。
后者还保持着刚才,张开手掌的姿势。闻言动也没动,只是盯着她自己的脚尖儿。
还真是个傻丫头,边上的朱雄英,无声的笑起来。
“娘娘问你话呢?”贾贵大急,“说话呀!”
“你别吓着她!”马皇后轻声问道,“丫头,你叫啥名呀?”
憨憨的丫头抬头,“春秀儿!”
“大胆,娘娘面前要称奴婢!”贾贵火冒三丈。
“你一边去!”马皇后似乎对这丫头看对眼了,笑道,“春秀儿?这名不错,谁给你起的?”
“我娘!”丫头依旧憨憨的,嘴角挤出几丝笑容。
“哎,好好的闺女进宫来伺候人,当娘的得多心疼!”马皇后感叹道。
“娘死了!”丫头低头道,“爹娶了新娘,新娘听说官府选人进宫,还给钱,就把我送进来了!”
“你爹呢?”马皇后不悦道,“他就答应了?”
“我爹送我去官府的!”丫头低声道。
“真是有后娘就有后爹!”马皇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咬牙切齿,随后想想,“以后,你跟在俺身边吧,愿意吗?”
春秀依旧低头,默不作声。
“傻丫头,天大的恩典,还不谢恩啊!”贾贵急得跺*******婢,谢恩!”春秀小心的开口,畏惧的后退两步。
“走吧,跟着俺!”马皇后一笑,返身回了软轿,“贾贵呀,你去宁妃那说一声,告诉他人俺要了!”说着,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告诉她,以后别养那些猫猫狗狗的,外边人都吃不饱,她在宫里拿牲口当什么宝!”
“皇祖母,孙儿看那丫头傻傻的!”轿子中,朱雄英开口道。
“傻不傻的俺不知道!”马皇后摸摸他的头发,“俺就知道那丫头人不坏!”
“您怎么知道她不坏?”朱雄英又问。
“看她的眼睛!”马皇后一笑,把孙儿搂紧些,“这世上呀,恶毒的女人,眼睛里都是带着笑的。英哥儿,你记住,日后呀,越是对你好,越是对你笑的女子,你越要防着她,祖母不能跟你一辈子,你自己要学会长心眼!”
这话在朱雄英听来有些没头没脑,甚为疑惑。
但是有两点他记住了,一是马皇后说的她不能跟着他一辈子,二是说,有女人可能会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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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中,火龙旺盛的烧着,温暖如春。
朱雄英坐在桌子旁,手边放着一小盆,辽东那边进贡来的榛子松仁。还有一些,用来砸这些坚果的工具。
咔嚓一声,他砸碎了一个榛子,把里面的果实递给旁边的马皇后。
后者欣慰的笑笑,“祖母牙不好,不爱吃这些!”说着,又笑道,“少吃点,等会吃饭了!”
这时,贾贵从外面快步进来。
一见朱雄英在砸着坚果,赶紧跪在边上,“这等粗活怎么能让殿下来,奴婢给您剥!”
说完,拿着小锤子,认真的砸了起来。
“从宁妃那回来了?”马皇后斜靠着,笑道。
“是,奴婢刚从那边回来!”
“那边说啥了?”马皇后又问。
贾贵手上停顿半刻,“宁妃娘娘说,她驭下不严,请娘娘责罚!”
“哎!”马皇后微叹,“当年她也是跟着皇上过过苦日子的,怎么现在变这样了?”
宁妃,就是郭宁妃,是淮西勋贵巩昌侯和武定侯的亲妹妹。育有皇十子朱檀,还有两个公主。
朱檀的封号是鲁,如今还在宫中读书,尚未就藩。
不过朱雄英确实知道,这小子是个短命鬼。喜欢炼丹嗑药,年纪轻轻的就死了。朱元璋恼怒儿子的不争气,给了荒的谥号。
死了也就罢了,几百年后鲁荒王的坟还让人给拔了,出土了一大堆宝贝。其中就有唯一传世的,明代亲王的九旒冕,还有皮弁(一种帽子)。
“好日过多年了,人心就变了!”吃着松仁的朱雄英不经意说道。
“俺的英哥儿说的好!”马皇后笑道,“你比大人都明白事儿!”随后,又对贾贵问道,“春秀那丫头,为啥总挨打?”
“奴婢还真问了!”贾贵笑起来,满脸的皱纹堆叠,“她是个新进宫的宫女,本来就不怎么懂规矩,人还笨!”
“笨也就罢了,还是个没眼色的!”贾贵继续笑道,“据说来的第一天,就找不着人了。宁妃那边的人找了大半天,您猜怎么着?”
“别卖关子!”马皇后笑道。
“她跑去没人的地方睡觉去了!”贾贵笑道,“奴婢在宫里当差这么些年,就没听说过胆子这么大的!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没睡醒呢!”
“呵呵呵!”马皇后也觉得有趣,笑了起来,“还有呢?”
“她在宁妃那边,偷懒是家常便饭,一眼看不到就不知人哪去了!”贾贵继续开口,说得绘声绘色,“偷懒也就算了,还偷吃宁妃那边的点心。偷吃也就算了,还带回自己房里去!”
“有一次孙不仁去查房,那丫头的被褥里头,都是点心渣子!”贾贵笑道,“那边的人都说,春秀那丫头,是又笨又傻,人有七窍,她一窍不通!”
“宁妃都说了,若是再教不好她,就把她轰出宫去!”
一入宫门深似海,宫女也好嫔妃也罢,终身都在要宫里终老。即便能出去,也是上了岁数,过了婚嫁的年龄,出宫之后要么随便找个人嫁了,要么孤苦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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