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几天后, 徐烁向法院递交了新资料,很快就被法庭通知召开庭前会议。
这是开庭前的一场硬仗,如果这场仗输了,那么开庭后形势也不会乐观, 最主要的是控辩双方都要在庭前会议里拿出将要在庭审中出示的证据,就等于预先给对方交底,不管这些证据是否已经依法提交给法院,双方更加会当场提出对这些证据的异议。
徐烁按照庭前会议通知上的时间赶到法院, 因为提早了十分钟来, 先和检方律师刘楚打了照面。
“刘律师,你好, 我姓徐, 徐烁,是田芳的辩护律师。”
刘楚没见到王翀, 有些诧异:“我听说被告又聘请了一位律师,现在是两家事务所共同受理,怎么没见到王翀?”
徐烁笑了:“她现在是我的助理, 像是这么重要庭前会议,就不需要她出面了。刚好,我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和刘律师认识一下。”
刘楚一听这话茬儿就知道里面有鬼:“王翀可是江城响当当的刑辩律师, 现在居然给人当助理了?不过我看徐律师觉得眼生, 你不是江城人吧?”
“哦, 上个月才在这里开了事务所, 这是我到江城的第一个案子。”
刘楚:“……”
会议室里陷入一阵沉默。
刘楚心里犯了会儿嘀咕, 心想着这个叫徐烁的年轻人,要不就是有背景有来历,要不就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要不然说话怎么这么狂?
然后,刘楚说:“哎,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来之前我还在想,新加入的辩方律师是怎样的人物,没想到这么年轻,这么干练。”
徐烁“哪里,您才是我这样的小律师应该学习的榜样。”
刘楚笑了笑:“不过这个案子目前来看证据非常不利被告啊,不知道徐律师怎么会突然加入?”
徐烁挑了下眉:“维持公正公义,是我身为律师分内的事,我的当事人是无辜的。”
刘楚刚要说话,这时书记员走了进来,很快审判长也来了。
徐烁和刘楚同时神色收敛,庭前会议很快开始。
几分钟的例行流程之后,书记员核实了控辩双方的身份,接着就进入主题。
刘楚率先开口,明确检方的诉讼请求,随即轮到处理管辖和回避问题,以及非法证据的排除。
徐烁不仅提出要求不公开审理,意在保护当事人和辩方证人的个人隐私,还在一系列问题上标注出来回避要求。
直到徐烁递交的文件资料里提到两段视频和田芳新的证词,刘楚很快提出质疑,认为徐烁提出的是非法证据。
审判长问徐烁:“辩方,你有什么解释?”
徐烁说:“这两段视频均已经得到当事人的许可,而且视频里的男人正是本案的死者,和本案由莫大关系。但是因为视频关系到死者和我当事人的隐私,所以我要求在播放视频时请检方回避。”
刘楚一怔:“有异议,如果视频关系到死者,我作为检方律师,理应在场。”
只是这话刚说出口,审判长就问刘楚,如果要求在场,这样是否等于对视频证据的合法性不再存有异议?
刘楚正准备说话,徐烁就把话题转开了:“如果检方要求在场,我可以和我的当事人商量,看她是否还要坚定行使回避权,也请审判长裁断该证据的合法性。”
审判长没理徐烁,问刘楚:“控方,对于视频证据A和B,你是否存有异议?”
刘楚只得说:“没有异议。”
审判长又看向徐烁:“辩方,你递交的被告口供和之前的口供有很大出入,请解释一下。”
徐烁说:“尊敬的审判长,我的当事人在公安侦查阶段,因为死者对她的身体和精神造成了严重伤害,她出于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而出现口误,这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事后十分后悔。因为我的当事人也是一名律师,她很清楚口供有误会对本案造成多大影响,所以才会在这次庭前会议上,委托我替她向审判长和控方说明原因,并向法庭致歉,希望在最终审判之前即时弥补过错。”
像是被告人突然翻供的情况,几乎出现在每一桩被发现的冤假错案里,尤其是审判环节,根据《刑诉法解释》,如果被告人在庭审中翻供,供认与其他证据可以相互印证,就可以采信起庭审供述。
但像是田芳这样还没到庭审,在庭前会议就已经翻供的倒是少之又少。
徐烁继续说道:“当然,我的当事人很清楚,她的口供是本案的重要证据,不能随意推翻。但是我们也考虑到,依法审判是遵守‘重证据,重调查研究,不轻信口供’的原则展开的。而且口供具有一定局限性,它会随着被告人的心理活动而改变,只有查证属实并且有其它证据相佐证,该口供才能作为定案的依据。所以当发现新证据与当事人原先的口供产生误差时,那么就可以推翻,重新进入调查,更改口供,甚至当口供出现错误、纰漏时,也可以进行补充。至于印证新口供的所有证据资料,我已经递交给法院,请审判长查实。”
刘楚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他很清楚同为律师的田芳一定不会随便翻供,一旦翻供必然是有了充分的证据链足以支撑,而最让他想不到的,是田芳刚刚聘请了新律师还不到一个礼拜,这个人就快速攻破田芳的心里防线,令她翻供之余还迅速收集起所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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