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昂四岁那年我出了车祸,他也在车上,昏迷了好长时间,这些年来,一旦受到刺激,他就出现昏迷症状,我曾经带他到好几个国家治疗,至今没有彻底痊愈。医生也无法解释清楚,仅仅是说,只要避免心理上的刺激,他的身体非常健康。说得难听点,他的心理有缺陷。至于他告诉你的那些话,林丹丹去世不久,我也听他讲过,当时,我比你更加震惊、更加害怕,经过几天煎熬,我受不了良心的谴责,主动告诉警察,警察却一笑置之。为什么呢?因为停电是雷击造成的,最重要的是,现场没有发现除了林丹丹以外,还有其他人上过六楼的任何迹象。后来,我百思不得其解,请教了多个心理专家、精神病专家,所有专家都认为,是他的心理毛病作怪,林丹丹去世的打击,超过任何心理刺激,沉重的负罪感,导致他产生了臆想,也就是说,脑海里出现幻觉,他的那些话,讲的是他的幻觉。”
张大年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镇定、安稳的魅力,说话不慌不忙,做事举重若轻。宋妮娜看见他到来,像看见了救星。听他讲解完毕,仿佛自己刚刚从深不可测的水底,被人打捞了起来,本来快要窒息了,现在又可以顺畅地呼吸了。张大年离开后,她仍然感觉到他就在身边呵护、抚慰、体贴,那是被窝或空调不能给予的温暖。
“我到底爱上谁了?”宋妮娜突然被这个问题困扰。此前,从未有过。张大年跟她交往将近一年了,尽管她很清楚张大年把她当女友看待,但她认为自己是为了一场打赌充当女友而已,每逢张大年动情时,将她搂在怀里,她也不挣扎,只是轻轻说一句“我爱的是你儿子”,马上能让张大年变成泄气的皮球。的确,上大学认识张子昂那一天起,她便爱上这位才华横溢、活力四射的男同学,她相信一见钟情,此后,没想过自己还能爱上别人。现在,问题来了,张大年和张子昂不像父子,更像一对双胞胎,那么的相近、相似,简直是重叠的一个人,让你分不出谁是谁来。
怎么搞的,雪茄味越来越浓了。宋妮娜又一次跳下床,这回吸取了上次出去受冷的教训,穿上一件白色的睡袍,又穿上一双样子做成小兔子的棉拖鞋。她想过了,是张大年熄灭在烟灰缸里的雪茄散发出的味道。她出了卧室,走向沙发前的茶几,烟灰缸放在茶几上面。奇怪的是,烟灰缸里什么东西也没有。
拔掉客厅电话线时,明明看见有两个雪茄头,哪去了?莫非刚才稀里糊涂倒进了垃圾桶?垃圾桶也是空的!难道有人来过?宋妮娜紧张地看向大门,她在女生中自诩胆大不输男人,这一会儿穿了厚厚的睡袍,身上还是起了鸡皮疙瘩。大门反锁,扣上了门链,关得好好的,就算是有钥匙的张子昂也进不来。
雪茄头失踪了,空气中照样弥漫着雪茄味。宋妮娜见大门没什么异样,镇定下来,学起小狗,吸着鼻子寻找雪茄味的源头。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住房,主卧室连接客厅,厨房和另两个房连接餐厅。打开餐厅的灯,她尖叫一声掉头就跑,小兔子棉拖掉了一只,也顾不得了,一脚高一脚低冲进卧室,飞快关上门,又把门反锁,靠在门上急促喘息。她发现餐厅旁的一个房门开了,那是连接阳台的房间,门不应该是开的。张大年离开前,特意去查看了阳台门是否关好,又把所有的房门关上。
肯定是小偷!从阳台爬进来的。可是,小偷偷两个抽过的雪茄头干什么?哪怕是价值千金的雪茄头。宋妮娜呼吸顺畅了,脑子变冷静了。没听到门外有响声,她从柜子里找出张大年为她买的防身电击器,又悄悄开门,蹑手蹑脚穿过客厅、餐厅,来到那个不应该开门的房间外,伸出头看进去。透过房门和阳台门,只见雨雪飘零的阳台栏杆上,坐着一个人,身穿登山防寒服装,背靠墙壁,正在抽着一截短短的雪茄头。
“子昂,你在这里做什么?”宋妮娜看清是张子昂,扔掉电击器,走进房间。
张子昂又吸了一口雪茄,面朝她站直身,大声哭泣,“我、我在抽我父亲抽过的雪茄,我、我还睡过我父亲睡过的女人,天哪,我造了什么孽……”仰天大叫,身体后倾,在雨雪中摇摇晃晃。
宋妮娜心头震荡,差点摔倒,手扶墙壁哭起来:“不是的,我跟你父亲什么事也没发生,你、你听我……”
“贱人,荡妇,骗子”张子昂疯狂地咆哮,“你要我怎么称呼你?”转而身体又一次后倾,再次仰天大叫:“我明白了,只有你是爱我的,丹丹……”没叫完,脚下打滑,整个人仰身掉出了阳台,“丹丹”两个字是下落中发出的声音。
宋妮娜曾经见他这么掉下去过,也见过苏放等人如何攀岩,以为他有安全绳保护,不会出事。然而,迟迟不见他重新出现,定睛一看,阳台周围找不到安全绳。
“子昂”
宋妮娜仓皇奔向阳台,变音的一声哭喊,石破天惊。
“谁想知道,宋妮娜是怎么成为富姐的?”刘晓岚卖起关子,有意无意地转头看了一眼后座的苏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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