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俐无奈,只得系好大氅,拖着步子跟在黄舒身后。
“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选择回碧澄居。”她的声音有些许疲惫,“因为我能猜到你会选择第一时间赶去那儿。”
冷风凛冽,沂俐裹紧了大氅,捧着小手炉瑟瑟发抖。
这么冷的天,还逼着自己陪他出宫去碧澄居……
发什么神经。
黄舒讥诮笑了:“走吧。”
沂俐无奈,只能扶着他的胳膊上了马车。
她拢好杏黄色的大氅,缩在马车车厢角落里打盹。
偏偏某人不放过她——
“远离故土的滋味,不好受吧?”
“唔……”迷迷糊糊的女孩儿点点头。
“你很讨厌我?”
“嗯……”
“南奕他来沥城了?”
沂俐猛然睁眼。
“你在说什么?”
她指尖抵在太阳穴上,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试探我?”
“既然你不信任我,为何还要带我四处奔走?”她抱着双膝,抿唇讥笑,“这么试探……大可不必。”
黄舒依旧嘴硬。
“试探?若是朕信不过你,大可不必如此。”他左手握拳掩唇种种咳了两声,“朕若是信不过你,直接派人查你便可。”
“哦。”她浅浅一笑,“是臣妾错怪陛下了。”
黄舒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这女子敏锐机警得可怕。
从初见时的毒辣狠戾诡计多端,到再见时分析天下局势再到嫁给自己后绕着她发生的看似和她没有关系却又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每一件事儿。
他坐在女孩儿对面,细细揣摩着她的每一点心思。
她看起来像是一张白纸,眼神里是不是露出这个年纪的姑娘应该有的天真,然而,她又时时做出各种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惹得人震惊诧异。可是事后又能摆出一副无辜小白兔的模样,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出错或是眼花了。
帝后携手,同乘一车来碧澄居,本就是众人闻所未闻的。
更何况还是在这么晚的时候……
当穿着龙袍的男子迈步进入碧澄居时,碧澄居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还有满脸都写着不情愿、跟在当今圣上身后披着杏黄色大氅的皇后娘娘。
众人尚未来得及行礼,就见当今圣上大手一挥——
“给朕搜!”
众人面面相觑。
搜什么?有什么好搜的?
在今日继严家小公子过失杀人后,碧澄居是又出了什么事儿么?
“陛下……息怒。”
话音未落,宫中护卫就将这没有眼力见地劝黄舒息怒的家伙拖走了。
黄舒自顾自地找了一张软凳坐了下来,他胳膊肘撑在垫着锦缎软垫的桌面上,似笑非笑地盯着歌台上翩翩起舞的姑娘。
沂俐声音在他耳边想起:“陛下若是喜欢哪个,看上了直接纳入宫中,如何?”
“怎么?皇后是嫌弃朕的后宫里还不够乱,是么?”
沂俐垂首,一言不发。
她冷眼瞧着歌台上那些翩翩起舞的明凤军凤尾部侍卫,左手指尖掐住左腰上垂下的玉佩,轻轻点了点头。
歌台上舞女旋转……
她看到她们腰间飞快闪过雪光。
“皇后,你这是……在做什么?”
沂俐那天摸着玉佩的胳膊猛然放下,她笑笑:“腰疼,兴许是刚刚硌着了。”
他伸手拉住沂俐,让她坐在了自己身旁。
“你看到刚刚她们腰间一闪而过的银光么?”
那是暗器——毒针。
他起疑了,她想。
尽管如此,她却笑得面不改色:“陛下,那是织入衣料子里的银线,在烛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这才闪到了陛下的眼。若是陛下不喜欢,便让他们换去便是。”
“这衣料倒是怪好看的。”他指尖拈起一块山楂糕递给沂俐,“只怕是……不合规矩。”
沂俐右眼突突地跳了起来。
“臣妾倒是不曾听说……这层规矩。”她笑意浅浅,眼睫低垂,“这可不就是将金丝银线织入布匹的工艺么?”
“是吗?”男子眼眸一转,落在那些舞女的腰带上,“朕怎么决定……那更像是暗器?比如……”他的目光从腰带上移开后,落在沂俐身上,“比如,毒针?”
沂俐也转头望着他:“毒针么?”她端起一盏茶水缓缓抿了两口,“你让你带来的护卫去搜身不久行了?”她吞下那一块山楂糕,“这事儿你不是做得挺熟练?”
语气讥诮,黄舒听了也有些不舒服,他疲惫地点点头,让护卫们去查了。
沂俐垂眸。
黄舒刚刚看到自己的动作,并且已经起疑了。
只要那几个女孩儿聪明一点,她们就会将那腰间毒针毁掉。
针的粉末渣渣撒在花纹艳丽的厚实地毯上,撒上一路,又有谁能发现?
为首一女孩儿像是感受到沂俐的目光似的,她回首,盯了携手坐在水边的帝后。
她手腕间装饰的宝石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黄舒好奇:“她在看你?”
沂俐懒洋洋地抬眼瞄了她:“可能吧,或许是在看你?”
“唔……”他猛然起身,“朕去瞧一瞧她们如何了。”
沂俐目送着黄舒进了那间护卫用于搜身的屋子。
“嗖——”
紧接着便是一一声惊呼。
“陛下!”
接着,便是有人被制服的声音。
沂俐扶额。
她起身,疾步走入那屋子时,只见黄舒震怒,所有人都盯着自己。
“看着我做什么?”
“皇后啊……”他指着跪在地面上的舞姬,“你就派这么一个人来刺杀朕?”
“哦?”她负手,眉心浅浅蹙起,“你查了么?你没有查就指正这事儿和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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