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俐与夏蘅湘两人站在树下。
夏蘅湘静静看着四围嬉闹的贵女们,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
“想来殿下也是不愿与这些人同流合污罢?”
沂俐立在她身旁,手指有意无意地拨弄着枝头颤巍巍迎风飘动的花朵。
“你问我?”她笑了,“我是捡回了一条命的人,有什么资格要求这些?”
夏蘅湘沉默不语。
“也是时候该回去了。”沂俐抬眼瞄了一眼日色,“回去看看你儿子如何了。”
夏蘅湘指尖捻着大氅领口的火红狐狸尾毛,嫣然一笑。
“真是麻烦你了。”一声娇笑过后,她解下了腰间红翡挂饰,“这个,给孩子。”
沂俐瞥了她一眼,含含糊糊地应了,告退。
不出三月之后,夏蘅湘果然封了后。
她是后宫之中唯一一位曾经有过皇家子嗣的妃嫔。
虽然那孩子并未保住,但也能看出她的荣宠之盛,其风头远非黄舒后宫中其他女子可以与之比拟的。
也有人说,夏蘅湘封后,不过是黄舒对她失去了孩子的补偿。
封后那日,沂俐立在宁府门口,身后站着抱着孩子的林太医,遥遥瞧着宫中张灯结彩的热闹模样。
“殿下,郡王他已经入宫了。”
“嗯。”沂俐垂眸,“先回屋罢,别让孩子吹风着了凉了。”
“殿下也早些回屋吧。”林太医站在沂俐身后,有些犹豫,“殿下内伤还需要静养。”
沂俐抿唇,抬头看着小院外玉兰树上掉落的白色花瓣,眼神清冷。
“本殿知道了。”
眼睫低垂,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
林太医感受到了她语气里的冰冷,躬了躬身,抱着孩子回了屋。
她静静立在宁府门口,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些什么。
没有人敢问。
她立了半晌,自嘲似的笑了笑,转身回了屋。
夏蘅湘入主中宫第一日,便是命人将沂俐画像取下,扔入火炉,烧了。
紧接而来的,便是帝后争执,闹得人尽皆知。
皇后顶着半张红肿的脸,当日回了娘家。
皇宫驶出的车架经过宁府时,沂俐好巧不巧地立在宁府正门口。
薄纱似的窗帘飘起,夏蘅湘好巧不巧地瞄见了沂俐似笑非笑地面容。
她的身后,是宁府半开半掩的门。
门后,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年轻男子抱着一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
夏蘅湘知道,自己的孩子能活下来是个奇迹。
她隔着那扇窗,朝着沂俐微微笑了。
沂俐看去,那微微飘起的窗帘之后一抹红唇弯起,略略点了点头,躬下身去,目送着这印着皇家纹饰的车驾离开。
她看到了夏蘅湘面颊上的掌印。
皇宫中,除了那人,还有谁敢对夏家嫡女下此狠手?
她冷冷看着车驾碾压过撒了一地的绿叶与白色泛黄萎落花瓣,庆幸又怜悯地笑了笑,转身回了院子,亲手关上了宁府的大门。
一阵头晕目眩,她快走两步,扶住了门后花园之中的廊柱,静静等着眼前一抹灰黑散去。
“小殿下?”
“没事。”她唇色惨白,“想来也只是饿了。”
一阵恶心袭来,她背过身去,倚靠着廊柱缓缓蹲下,吐在了花园小路旁的草丛中。
挽翠与林太医两人面面相觑。
“挽翠姑娘,小殿下这是……”
挽翠面色煞白。
“要不,您给小殿下把把脉?”
挽翠夜夜守在沂俐屋门外,屋子里传出来的声音她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呃……”林太医给沂俐把了脉后,也是面色煞白。
“小殿下,这孩子是……”
沂俐面色古怪地瞥了他一眼。
“你觉得是谁的?”她面色有些不善。
林太医唯唯诺诺地立在了一旁,不敢说话。
“这……小殿下,这孩子……”
“要,自然是要的。”她扶着廊柱缓缓站起,“莫非你们还想给本殿灌堕胎药不成?”
挽翠与林太医立在一旁,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这个……殿下,这是否于理不合?”
“无所谓。”她挥手示意挽翠扶起自己,“林太医,你见本殿何时在意过礼节了?”
“你见本殿何时在意过流言蜚语了?”
挽翠与林太医两人又对视一眼。
无奈叹气。
“这……殿下,若是陛下知道了,这……这……这该如何是好?”
眼神再次冷了下来。
“陛下知道?”她冷笑一声,“陛下早已卧病在床不问朝事了。”
“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呢?”林太医焦躁了起来,“还有太子妃?”
沂俐直勾勾地盯着他。
“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会关心本殿?”她笑了,“我看他们连本殿的死活都不管,又怎么会关心本殿的一举一动是否合乎礼节?”
她的指甲划过黑漆廊柱,留下一道浅色的痕迹。木刺刺入她的指尖,渗出了丝丝鲜血。
“小殿下,您这是何苦呢……”
“这是南奕的孩子,为什么不能留?”
“这……”
林太医与挽翠两人,相视无言。
说不过她。
“这个孩子就算南奕不要,我也养得起!”
“若是传出皓阳公主府连个孩子都养不起的传闻,岂不是要丢了皓阳公主府的脸?”
林太医与挽翠急出了一头冷汗。
“小殿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会丢了皓阳公主府,国公府与皇室的脸啊……”
沂俐用看着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俩。
“我就说这孩子是我从路边捡来的,不行么?”
挽翠与林太医齐齐闭上了嘴。
行,当然行。
只要您不大肆宣扬这孩子是您与小公爷未婚先孕生下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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