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什么旧萨什贵族,不过,这屋子里的少女已经失踪一年多了。”女人说着凑过脸来。她的瞳孔也是灰白色,像是眼睛匠做的假眼一样。“村民们都觉得她死在了森林里,但是最近几天经常有外地人找她,——真是奇怪啊?”
所以老安东抱来的女孩确实身份有异,宁永学想,问题是他为什么能抱来这么一个身份有异的女孩过来?
老安东究竟是受人所托,在旧萨什贵族逃难时帮忙照看小孩,还是用了什么手段骗来、抢来或者偷来了其它人的孩子?
老安东的身份和目的他实在想不通,不过他还是能揣测表妹是怎么被抱来的,猜测她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曲奕空舀了口汤,嚼了口肉就咕噜咽下,然后瞥了曲阳一眼。
“答应这事的不止我一个。”曲阳见状解释说,“我也不是来得最早的一个。”
“其它答应这事的人呢?”曲奕空开口问他。
“当然是四处调查了。”缠着绷带的断臂女人笑着说。她笑声很开怀,不过在眼下的对话里就有点不怀好意了。“每个人都相信她一定还在附近躲着,很荒谬,是不是?”
宁永学也相信,毕竟他俩寄了好几年的信,还有封写着回乡的信每天早上都在叫他魂。就算表妹出了事,信不是她写的,她也肯定和信有关系。
曲奕空跟着笑了一声,比她轻一些,也要低沉一些,不过也不是什么友好的笑声。
“预言家的启示每个人都有吗,曲阳?”曲奕空问得很直接。
“确实每个人都有。”曲阳回答。
“那些梦就是预言家塞给你的指引?”她又问。
曲阳点头。
“离得越近,指引就越清晰?”
曲阳还是点头。
“这事是什么时候说给你们的?”
“去年年底。”曲阳站在原地,垂着双臂,“预言家没说太多。他只是把指引给我,要我把当年遗失的小孩带回去。”
“出了多高的价?”曲奕空最后提问。
“这不是出价的问题。”曲阳脸上没什么反应,也没把她身份地位代表的财富当回事,“虽然我和其他人没见过面,但是每个人要的东西肯定都不一样。他们能给的,你不可能给我,大小姐,那些东西和中都的秩序离得太远了。”
“你还真是往秩序以外走得够远啊,曲阳?”
“您说笑了,我也只是苟活而已。”
这么说来,曲阳这些人接到任务的时机,恰好就是署名自己的信寄过来叫他回乡的时机。某个给旧萨什贵族效命的预言家忽然得到启示,找人过来,也许也是这个时机。
信的来历很恐怖,这点宁永学心知肚明,到了诺沃契尔卡斯克他很可能会遇险,他自然也心里有数。
不过,这群不速之客完全是预计之外,时机居然还和他回乡的时机一模一样,因此更加诡异。
要宁永学来猜,有三个可能。
一个可能是预言家找遍了全世界,刚好在最近找到诺沃契尔卡斯克。预言家发现了他表妹的踪迹,这群人也恰好和他碰面,——一切都是巧合。
另一个可能,是老安东抱她过来的时候用了点手段。不管他是怎么做到的,他都阻挡了预言家的预言,表妹也在诺沃契尔卡斯克待了十四年都没被发现。现在她不知为何神秘失踪,这个手段也失去效果,预言家立刻找到了目标。
最后一个可能,是有什么封锁着诺沃契卡斯克的东西松动了,一切都发生异变。村落里的小孩不再往外走,有信件以宁永学自己的名义寄来,召唤他回乡,包括他表妹的踪迹也不再无法预见,——很可能在此之前,诺沃契尔卡斯克是不会被窥探的。
宁永学还记得阿芙拉在审讯室翻他的笔录,当时她看到了自己的老家,表情却有些犹疑,稍作停顿,就把这事给略了过去。
第一个猜测对现状完全没意义,他不想考虑。
第二个猜测说明老安东是个隐居的密传掌握者,但是没有更多线索,他暂时也不想考虑。
第三个猜测说明诺沃契尔卡斯克极其周边地域出了大问题,宁永学也好,曲阳也罢,包括其它为了旧萨什贵族许诺而来的边缘人,他们所有人都有可能有去无回。
宁永学一边给自己重新舀汤,一边思索现状,考虑自己是不是该把摩托车后视镜上蒙的布揭下来,找阿芙拉问问情况。
他当然得蒙上布,不然这场旅行就是在阿芙拉全程注视下的双人旅行了,原本美好的旅途立刻就会变得恐怖起来。
这时候,村门口见过的苹果女孩领着两个陌生人走了进来,简直是活脱脱两个罪犯。其中一个两条胳膊刻满纹身,还剃了个光头。另外一个肩膀宽阔,皮肤晒得黝黑,满头亚麻色头发,加上标志性的蓝眼睛,从哪来的已经不言自明了。
他们看着凶相毕露,比宁永学没注意打理自己形象的时候更像是悍匪。
“已经有人先来了。”满头乱发的男人说。他在手里把玩着一枚收藏用的银币,在指间转来转去。
“我们来晚了?”光头问道。他们俩用的都是萨什语,不过在场诸人肯定都能听懂,——当然眉头直皱的曲奕空得除外。
“这屋子有一年没住过人了。”曲阳也用萨什语开口说,曲奕空眉头皱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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