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是方孝孺!”
钟化民听到朱常洛的哈哈大笑后,他争辩了一句。
朱常洛说道:“好了好了,你的忠心,本宫是知道的。说说具体的办法吧。光说问题,谁都会挑问题,但是本宫不需要这样的人,本宫需要的是可以解决问题的人。”
钟化民一拜,回道:“是。”
接着钟化民说道:“臣虽然建议削藩,但是,削藩之事绝不可像建文那样鲁莽。削藩之事兹事体大,当徐徐图之。”
钟化民这句话总算是有点价值了,朱常洛点头道:“说的没错,继续。”
钟化民继续说道:“国朝自太祖起,分封皇子为王不仅是祖制,更是惯例。如果贸然削藩,不仅宗室们反对,就连朝野之间也会有反对的声音。而且,太后和皇上也必然会反对。”
朱常洛问道:“太后和皇上为什么反对呢?”
钟化民道:“因为潞王殿下是太后的亲子,太后宠爱潞王乃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如果削藩,太后必然第一个反对。还有皇上,皇上春秋正盛,目前就太子您和三皇子两个儿子,将来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皇子出生。而且,先皇们的子嗣都被封王了,皇上如果宠爱自己的孩子,那必然也会给自己的孩子封王。所以,臣斗胆猜测太后和皇上必然反对削藩。”
朱常洛抬头看了一眼侃侃而谈的钟化民,他没想到一个封建时代的官员竟然还有如此见识,真是了不得呀。
朱常洛道:“算你说的有道理,现在已经说完阻力,那你接着说说办法吧。刚刚本宫也说了,本宫不要提出问题的人,本宫需要解决问题的人,你可要想好你准备怎么回答本宫的问题。”
钟化民道:“臣接下来正要说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朱常洛道:“说说吧。本宫先听听你的解决方案到底如何?”
钟化民道:“臣建议先从底层宗室入手。”
朱常洛道:“为什么要从底层的宗室入手?你不知道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的道理吗?”
钟化民道:“不不不,殿下,削藩不同打仗,要有温水煮青蛙的耐心。底层宗室们生活困苦,他们极好拉拢,如果把他们拉拢在手中,然后,借用他们的声音去表达殿下宗室改革的目的,这样不仅藩王们没话说,朝廷也没话说,甚至还会乐见其成。”
朱常洛听到钟化民这样说后,他不由得从自己的坐塌上下来了,朱常洛走到钟化民的身边说道:“接住说,怎么拉拢这些底层宗室们?”
钟化民见到朱常洛走到他面前来,他信心倍增,他知道他的话终于让朱常洛感兴趣了。
钟化民道:“给他们活路。”
朱常洛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大明的宗室没有活路吗?”
钟化民道:“臣不敢,臣只是想说一下臣自己在河南赈灾时的感受。臣在河南赈灾的时候,不光是百姓们受灾流离失所,就连宗室们也是如此。尤其是生活在底层的宗室,他们的生活甚至还不如灾民们的日子好过。”
朱常洛问道:“这是为何?本宫也翻阅过朝廷制定的《宗室条例》,虽然,宗室们不能像普通老百姓们一样从事四业,但是他们至少还能领朝廷给的俸禄呀。就说爵位最低的奉国中尉吧,他们一年的俸禄也有二百石的。怎么可能活不下去呢?”
钟化民道:“奉国中尉是有二百石的俸禄,但是朝廷实际能他们的俸禄是五成不到,而且大半还是折钞给的,如今银钞的价值早就形同废纸,完全不具备任何实际购买效力的。而且,据臣查证所知,朝廷给宗室的俸禄只会发到亲王郡王手中,亲王郡王们拿到朝廷给的俸禄,他们也许会分发给宗室们一些,但是大多数都是不会给的,都会截留到自己的手中,血脉疏远的底层宗室们,他们只能被迫的成为大宗的佃户附庸,才能勉强的得到一口吃的度日。所以,他们的日子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钟化民说的这些情况,其实朱常洛都心知肚明,但是,这些话不能是他说出来的,所以,朱常洛只能让钟化民来说,只要他说出来,这话才有信服力,才有震撼力。
朱常洛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继续。”
钟化民继续说道:“底层宗室们的生计得不到保障,所以他们才是最容易被拉拢的,只要我们给予底层宗室们一条生计,臣敢保证,底层的宗室们一定会站在殿下这边帮殿下推动起宗室的改革。”
朱常洛点点头道:“有道理。但是要如何给他们生计呢?总不能让本宫给他们发钱吧,你也知道的朝廷的赋税,每年就那么一点,现在天时不顺,几乎年年都会有旱灾涝灾,朝廷光花在赈灾上面的银子都已经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了。而且东北的朝鲜还在打着倭寇,更是花钱如流水。所以,这生计该怎么给呢?”
钟化民听到朱常洛说的这些事情,他其实都知道的,这些年来确实如此,几乎年年都有天灾,而且朝廷的赋税一年比一年的少,比起张太岳柄国执政的时候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但是,这话又不能说。
因为,张太岳是本朝的禁忌,谁说他好谁倒霉。所以,也只能这样得过且过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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