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史以来入围蔚海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最年轻导演”,这个噱头很好很足,但客观来说,这不足以让记者疯狂——
三年前,兰晨创造历史的时候,他在蔚海电影节红地毯也没有能够制造如此声浪,一直到最近两年通过作品越来越多证明自己之后,聚焦在他身上的视线才越来越多。
在艺术领域里,天才着实太多太多,“入围主竞赛单元的最年轻导演”确实能够证明年轻导演的天赋,但这不足以打动记者们,因为历史长河里惊艳四座的天才数不胜数,更何况,这只是入围主竞赛而已,电影没有上映也就意味着没有接受任何考验和评判,好与不好、天才与否都有待讨论。
如果是入围主竞赛单元并且赢得重要奖项的最年轻导演,那就份量不同了。
但是,陆潜的情况又稍稍不同。
“解除好友”的横空出世、“突袭”的气吞山河,全部都发生在短短一年里,“游客”入围蔚海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时候正好是“解除好友”登场一周年左右,这也使得陆潜的冒头具有传奇色彩,再加上前任偶像的头衔就越发神秘起来。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人们都忍不住好奇,“游客”,到底会是一部什么样的作品。
有些人,怀抱着挑刺的心态准备看好戏,还没有看到电影就已经准备好火力全开地破口大骂一番;有些人,则怀抱着兴致勃勃的心态想要看看陆潜拍摄剧情电影又是否能够耍出新花样;另外还有些人,怀抱着下一个天才巨星正式登场的心态,期待着“游客”能够成为陆潜的职业生涯转折点。
熙熙攘攘。
窸窸窣窣。
于是,卢米电影宫就迎来了今年蔚海电影节的第一个巅峰,川流不息的汹涌人潮直接将电影宫彻底吞噬。
此时,如果从高空俯瞰,就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人潮持续不断地朝着贝壳色的卢米电影宫纷纷聚集,一千、五千、一万……数字早就已经失去意义,只是感觉到涌动的海洋正在咆哮着拍打沉静的卢米电影宫——
吼!
而正中央,一条鲜艳的红色地毯将浩瀚海洋划分成为两半,一路绚烂而闪耀地通往白色岩石的彼岸。
嗡嗡。
嗡嗡。
空气在燃烧。
位于右侧排队等待入场的长龙已经九曲十八弯地绕了又绕,他们似乎对红地毯没有兴趣,有些人正在手舞足蹈地辩论争执着,有些人将电脑放在膝盖上疯狂码字工作,有些人则踮起脚尖看着队伍尽头判断自己是否能够顺利入场。
然后,红地毯尽头就传来一阵骚动,仿佛岩浆冒泡一般,酝酿着火山爆发。
视线,不由纷纷望了过去。
一辆黑色轿车停靠下来,自动门打开,率先进入眼帘的是穿着黑色西装裤的大长腿,轻而易举就聚集了无数视线,不由自主地顺着大腿往上望去,想要看看主人的面貌,然后,他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身黑色,黑色西装搭配黑色衬衫,唯一特别的是西装衣领的材质是丝绸,绚烂阳光轻盈地落在衣领之上勾勒出流光的惊心动魄,然后,衣领之上佩戴着一枚黑白格纹的终点旗帜胸针,成为浑身装扮仅有的亮色。
那抹浓郁沉稳的黑色如同素描一般,寥寥数笔就描绘出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剑眉星目的五官棱角分明,令人忍不住感叹上帝在雕琢这张脸孔时的偏爱和专注,凌厉的线条留下刀砍斧凿的鲜明痕迹,稍稍不至于就沉溺在那双深邃的黑色眸子里,缓缓坠入无尽深渊,刹那间就掐断呼吸。
鲜艳的红色地毯,在他的脚底下熊熊燃烧起来,刹那间仿佛全世界的光芒都跟着一起汹涌,那个身影就变得格外凸显出来,仿佛挣脱空间的束缚,朝着每一位观众的瞳孔扑面而来,浩浩荡荡的压迫感狠狠地落在心脏之上。
噗通。
噗通。
心脏的跳动越发强劲有力起来,真实感也就拖拽着脚踝持续下落。
这是谁?
出现在眼前的,不是陆潜不是纪叙,同样也不是曾远文,现场记者们都不由陷入短暂的困惑之中。
难道是助理或者保镖吗?但是印象中,陆潜此次抵达蔚海的随行团队里好像没有这样一号人。
但是,谁呀?
脑海里满满都是问号,可是食指的动作依旧带有职业本能,条件反射地就摁了下去——
即使完全陌生,但这样的颜值这样的气质是真实的吗?
帅气之中隐隐流露出些许风流,硬朗之中又能够感受到些许张扬,甚至不需要多余的动作就能够感受到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独特气场,悄无声息地牵动着注意力,最重要的是,还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质朴和真实。
从肢体语言就能够感受到些许僵硬,但恰恰是这种真实却又让整个人的气质更加特别起来。
一个登场,和上午的陶染相比也毫不逊色。
这确定是无名小卒吗?
等等,如果是无名小卒,那么为什么会盛装打扮出现在“游客”首映式?难道是哪位亿万富翁家的公子哥还是什么贵族二代,就是专程前来观看“游客”的?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铺天盖地的银色闪光灯瀑布之中,似乎能够感受到探究的好奇的打量的眼神全部聚集而来,陈慕有些紧张。
陈慕真的已经记不清楚“万众瞩目”是什么感觉了,大学时候的意气风发似乎已经是一个世纪前的事情了,这些年在社会打滚一点一点磨平他的棱角,哪怕内心依旧保留着骄傲,却只是坚守着一个可笑的底线而已。
突然之间沐浴在镁光灯底下,陈慕手足无措,脑海里就冒出一个念头:
跑。
但是在陈慕做出动作之前,身后就传来陆潜那熟悉的声音。
“陈慕,记住,你可是陈慕!天下无敌的陈慕!我正在看着呢,你绝对不会想要被我看到你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
“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依旧是那个欠揍的声音,却让陈慕内心深处燃起一抹怒火,不知不觉就挺直了腰杆,默默地骂了一句粗口:
滚!
他发誓,如果那家伙再多说一句话,他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朝着那个家伙挥舞拳头。
然后,没有理会身后车厢里的陆潜,咬紧牙关,往前迈开了脚步,仿佛前方就是一片滔滔火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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