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营里的日子,元昭一人茹素,侍卫、亲兵皆有肉吃,增长力气。前方战事吃紧,暂未影响到城南,京城里的百姓甚至感受不到一丝半缕的紧张气氛。
享乐的享乐,做营生的做营生,民众的生活一如既往,秩序不乱,
白天,城南大营里的女兵们偶尔和男兵们切磋,洛雁、武溪和商卫等女侍卫在普通将士面前几乎无敌了。因为她们是星卫,论单打独斗一般将士打不过。
故而减少比斗,日常演练排兵布阵,随时备战。
不过,以前元昭高高在上,距离产生美感且让众人望而生畏。等混熟了,反而有将士鼓起勇气挑衅这九州唯一的女将军。
“跟我比试?”元昭一身雪白武服,诧异地看一眼挑战者。
对方是名参将,个头不高,但体魄壮硕,结实有力。
是个二十左右的小伙子,正一脸腼腆忐忑的笑意,神色紧张地看着她。她若只是郡主,对方此举叫大不敬;可她身为将领,接受下属的挑衅乃大将风范。
在这种场合,什么男女之防,以下犯上都是虚的。
“跟我打,你一个人不行。”元昭站出来,双手叉腰,顺便扭扭脖子,“哪个想跟我比的,全上吧,省得我一个个招呼。”
唔?!狂妄!
围观的士兵们顿时激动得纷纷站出来,各自对望一眼,心有灵犀,配合默契地一涌而上!
被群殴的元昭见状,不紧不慢地扎着马步,双手耍太极似的做好揍人准备。等他们蜂拥而至,再无声地冲入人群……噼哩啪啦一阵阵动静,人群被轰飞了!
飞到半空朝地面散落,惨叫连连。将军犹不罢休,朝躺地哀嚎的士兵们一人一脚:
“起来起来,像什么样!就你们这种战斗力能活过今晚吗?起来……”
她虽然吃素,也非一般人能够欺负的。
在一旁等着看将军笑话的将士们目瞪口呆,亲兵们则捧腹大笑,相当热闹。但不得不承认,元昭颇有做巫师的潜质。
说明白些,她有一张乌鸦嘴……
就在当天的夜里,城上传来哨兵的示警,一波逃难的百姓和将士冲到城门前惊惶嘶喊,拍打着城门。
“云城关破,罪臣薛爻恳请开门让百姓进城避难!云城关破,罪臣薛爻恳请开门让百姓进城避难!云城关破……”一名将领骑着马在城门之下扬声。
在他跟前的是一群惶恐不安的百姓,正紧紧贴在城门前。
在他的身后是一群盔甲残缺的将士,血迹斑斑,骑在马上目光惨然地看着城楼上一张张陌生与冷漠的脸庞,心里凉凉的。
其中一位将军模样的男子驱马上前,朝城楼呼唤:
“曲将军,我是薛爻,请出来一见!曲……”
正在呼叫,城楼上突然走出一位年轻的银甲将军来。对方面如冠玉,眉目清朗,神色很是温和。
骤然冒出一位年轻少将,薛爻惊讶万分,果断往城头高悬的将旗上一看:
“少阳?你是少阳君?!”
“正是。”元昭神色不变。
这回,薛爻不仅是心凉,简直心寒得如冰渗透!陛下糊涂!怎把她派到这儿来?明知她掌兵是端王起兵最有力的借口,此番不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吗?
“曲广平呢?”薛爻绝望地问。
“本君奉陛下之命驻守城南,薛将军有话不妨直言。”元昭没有回答他,瞧一眼前方黑压压的天际,抬手轻轻一摇。
很快,亲兵们将一个个四方盒子堆到了城楼之上,每个盒子后边有两名亲兵守卫。把守城的将士们看得心里痒痒的,一心想知道里边是什么。
但城外的情况更危急,努力集中精力静观其变。
“少阳君,”虽然绝望,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薛爻指着跟前瑟瑟发抖的平民恳求道,“这些都是云城关的老百姓,城破家亡,他们好不容易逃难至此,望大开城门放他们进去,罪臣感激不尽!”
他和幸存的将士不进,在城外守着将功折罪。
元昭瞅一眼那些平民,有老有小,年轻力壮的也不少。万一其中混有细作趁机在城里作乱,或烧毁粮食或潜入皇城,后果不堪设想。想罢抬眸,目光淡然:
“恕难从命。”
并非视人命如草芥,而是她的身后有数十万条性命要顾及,更有一国之君。人命是可贵的,但与眼前这数十名百姓相比,她选择守护身后的。
她这道关卡既不能退,更不能弃,城下的百姓只能自求多福。
她的话如水溅油锅,炸开了,惊恐之下的百姓有的嘶声叫骂,呼天抢地;有的揽入着老小哭泣叩头,跪求生路。
无奈,城上的人不为所动。
薛爻抬眸,直视城上的女子。对方也在凝视着他,神色坦然,目光坚定。此情此景,别怪她铁石心肠,面对无辜的百姓无怜悯之情。
可她是对的,错的是他,他守的城破了,死不足惜。
若非想着护送这点百姓平安入城避难,他不会在此逗留自取其辱。当下他能做的,是如何证明这些人真的是百姓,而非敌军伪装。
可是,就在他绞尽脑汁时,忽闻墙头之上有人惊呼:
“将军,前方有鹰卫!有数十之多!”
哨兵目光锐利,看到前方夜空有一大片黑影在移动,立马作出保守的判断。城上的严阵以待,把底下的百姓们吓得心慌哭嚎,尖叫着涌到门前拼命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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