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襄站在锦州城头,满脸严峻的望着大凌河方向。如今大凌河至锦州沿途的大批墩堡纷纷燃起烽火,说明远东军已经渡过大凌河,不日即可抵达锦州城下。
直到现在他都不理解,远东军凭什么如此强横无理。这些年他自认对远东一直恭恭敬敬,做什么都先向远东请示,还数次表达了自己的心迹。
可是几年的努力,如今却换来了如此结局。远东让他拱手交出兵权不说,还让他让无条件让出关锦防线,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这些年他苦心经营关宁军,尤其是手里的数万关宁铁骑,那可是他的命根子,也是他在这个乱世存活的本钱,哪能随随便便的就交出去。
吴襄日子过得之所以活的滋润,还不是他因为他手中的数万强军,以及把持着数百里关锦防线的漫漫雄关,若是没有这些,他什么也不是。
这一次面对远东咄咄逼人的姿态,把他心里的怒火点燃了。他倒要看看远东军如何轻易的突破这数百里的关锦防线。
如今锦州、宁远两城兵甲充足,粮食、火药足够关宁军坚持一两年之久。城头的各种火炮火器,其中包括鸟铳、三眼铳、红夷大炮、虎尊炮、迅雷铳、灭虏炮、大将军炮、大碗口铳、佛朗机子母炮等足足一千余门。
远东大兵压境,激起了吴襄的血性,为了和远东军决战,他也不过了,几乎将这些年积攒的家底都掏了出来。
在他看来,如此强大的火力,即便远东军再强大,也得在锦州城下伏尸累累。无论如何也要凭借手中的数万精锐和宁远、锦州的坚城,让远东军碰个头破血流,让他们知道关宁军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只有让远东尝到了苦头,他们才能重新派人与他商谈,到时候关宁军就能真正的立于不败之地,至少手中的兵权能保下来,以后靠着数万关宁铁骑,也能为他们爷俩拼出个前程。
此时吴襄是豁出去了,可吴三桂却有些紧张了。他这阵子虽然一直蛊惑父亲强硬,但是没想到远东军真的是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杀过了大凌河。
吴三桂当然知道远东军是多么的强大,几年前他差点被远东军的一名军将掰断了胳膊,对方拿着刺%刀抵住他眼睛的那一幕,至今想起来依然让他心有余悸。别看他嘴上说得强横,但是到了真格的时候,他却远没有他爹吴襄那么有血性。
“爹……我们是不是派人去与远东军见一面,质问他们为何轻启刀兵……”
吴襄转过头看了儿子一眼,苦笑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扯什么蛋啊。远东军既然敢过河,那就是真想打了,我们现在把脸伸过去,人家大嘴巴子照抽不误。”
他说完叹了口气,然后沉声道:“还是打吧……不让远东的流点血,死点人,咱爷们根本没法和人家谈。”
吴三桂也明白父亲的意思,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爹……那我们……”
吴襄突然猛的转过头,满脸阴沉的瞪着吴三桂道:“既然已经决定要打了,就不要婆婆妈妈的。孩子,你记住了……这次不把远东打疼了,咱爷们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
“烽火……烽火……”
城头上突然传来一阵阵喧哗声,吴襄父子猛的一震,他们连忙推开聚集在城头的明军,向远方看了过去。
只见远方的地平线几股浓郁的烽烟正冲天而起,看来远东军已经过来了。吴襄皱着眉头,心里不禁疑惑,远东军怎么可能这么快,从夜不收发现远东准备渡河,到现在也就两三个时辰。
此时城头已经乱套了,远东军的赫赫凶名早就在关宁军的心中有了深深的阴影,如今真正面对远东军,这些兵痞哪能坐得住。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乱我军心者,斩!畏战不前者,斩!临阵逃脱者,斩!”
随着吴襄的一道道军令下达,手下的亲兵家丁和关宁铁骑的诸位军将纷纷大声响应,然后分别四处弹压混乱,接连斩下了数十枚头颅,才让锦州城头的混乱平息了下来。
“轰轰……轰轰……”
远处隐约传来一阵阵轰鸣,吴襄父子站在城头都能感觉脚下正微微的颤动了起来。沉闷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彷佛打开了地狱之门,无数妖魔鬼怪即将来临似的,让锦州城头的关宁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来了……”
远方的地平线突然冒出千军万马,越来越多,犹如狂涛骇浪一般,铺天盖地的呼啸着奔涌而来。
关锦防线的数万关宁铁骑,也算是这个时代的强悍骑兵,可是看了远方呼啸而来的无数铁骑,也被震撼的目瞪口呆。
一路路骑兵纵队在锦州城下纵横驰奔,散发出漫天的雄浑气势,无边的肃杀气息四下蔓延,领锦州城头的众多关宁铁骑,心里都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与惊怖。
也是头一次见到远东的铁骑,锦州城头上很多老兵痞,当年也曾见识过后金马队的凶悍,可是如今和城下的这数万远东骑兵相比,气势也根本无法相比。
其实锦州的这些关宁铁骑,平日里也是极为嚣张,自认不但是大明的第一强军,纵然是遇上远东军的骑兵,单纯的野战也不落下风。
可是今日一见,顿时打消了与远东铁骑进行野战的想法。仅仅一会儿的功夫,关宁铁骑中的老行伍就看能出门道,远东军的骑兵每人五六匹战马,骑兵身上的装备,战马的马具,都极为精良。
尤其是马上的骑士,一个个都是粗壮凶悍、马术精良精锐。关宁军自认也算是强军,但是和这些强悍的远东骑兵遭遇,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集团厮杀,都讨不到好。
而且远东骑兵训练有素,数万铁骑在节奏极强的军号声指挥下,进退有序,不见一丝混乱。要知道那可不光是数万铁骑,何况还有几倍于此的战马。
即便是当年“满万不可敌”的后金马队,或是纵横漠南的北虏骑兵,遇到远东铁骑一样是灰飞烟灭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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