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羡之凝视着那熟悉的字迹,心想当了刺史,字还是不怎么样。
他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双手套,慢条斯理戴上,拿起了公输锁。
文臻这人,阴谋阳谋都玩的熟练,拿着公输锁诱惑他,拖住他,想要做什么?
那就大家慢慢玩吧。
……
“嚓”一声轻响,一点烛火摇曳,映亮毛之仪忽然惨白的脸。
他惊道:“刺史大人!你点灯做什么!”
文臻俯下身,罩上灯罩,平静地道:“不点灯,我怕你在黑暗中因为过于紧张,反而跌倒碰到机关或者弄出动静。”
毛之仪微微红了脸,垂下眼,这种天气他额头有汗,嗫嚅道:“我只知道父亲所有重要文书都在这书房,也只无意中看见过一次他开启机关,但是我……记不清了……”
几人已经回到庄子,潜入了毛万仞另一间秘密书房,这间书房很是宽敞,俨然像个小小宫殿,屋子中间竟然还有很粗的柱子。书架更是上接屋顶下承地面,书籍无数。
但是翻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名册,然后万事不管的毛之仪才依稀想起来,父亲这书房是有机关的。
他对着桌案苦思冥想,喃喃道:“我记得就在这书桌前,父亲开了门,但是当时他在做什么,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文臻道:“寒鸦。”
寒鸦:“博古架后面有空间。”
“倒推源头。”
寒鸦看了一会,蹲下身,拔刀,劈开博古架后的墙壁,伸手便抓。
一条钢条被抓了出来,轧轧之声响起,文臻忽然眉头一挑,将毛之仪一推,自己一闪,同时大喝:“苏训!”
与此同时,那博古架一震,无数薄刃如雪片飞射而出!
蹲在面前的寒鸦首当其冲。
好在苏训已经冲了过来,一指点在寒鸦背后,喝道:“收!”
刀光倒流,雪片翻转,漫天星花一收,敛入墙壁之中。
苏训退后,寒鸦站起身,道:“我知道了。”
文臻点头,看寒鸦这回点尘不惊地找到了开关并躲过了开门必定会有的第一轮攻击。
毛之仪从未想过世上还有这样的开启机关的方式,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博古架一分为二,露出其后黑洞洞的门户,苏训看向文臻。
文臻微笑着没动,寒鸦有点诧异地看向苏训,苏训脸一红,随即明白这个时候是不应该让大人先进去的,护卫需要先探路。
寒鸦要上前,苏训大概是有点羞愧,竟然将她拨开,当先进入。
文臻一皱眉,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她和毛之仪还站在书桌这里,桌上堆满了东西,要绕过去很麻烦。
寒鸦跟着进去,文臻眼底有种很奇怪的神情,并没有动,反而示意毛之仪靠近一点。
片刻后,密道里头响起轻轻的拍掌声,毛之仪探头道:“那是没问题了吧?咱们可以进去了吗?”
文臻却还是没有动,拉住他,道:“苏训?寒鸦?”
没有人回答,密道里一片安静,连拍掌声都听不见了。
……
文臻的屋子里,唐羡之慢条斯理地玩着那个公输锁,像是根本不急。
埋伏在上头的潘航正在奇怪,忽听唐羡之一边拨弄公输锁,一边笑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急么?”
潘航哪里敢答话。
唐羡之自顾自道:“因为我知道你马上就要走,因为你家刺史绊住我没用。”
“咔哒”一声,他开了那无比复杂的公输锁,开锁的过程居然并无任何机关陷阱,看看里面,不出所料,里头并没有放东西。
外头风雨声里,隐约一声哨声尖利,头顶上潘航色变,稍一犹豫之后,顿足带人匆匆而去。
唐羡之毫不意外地笑了笑,将那公输锁顺手要揣进怀里,却发现身下锦褥下露出一截纸面。
他抽出来,看见上面写着:“公输锁是燕绥送给我的,你确定你要拿燕绥亲手做的东西?你对他有意思?”
唐羡之:“……”
他看着那公输锁,唇角笑意微平,手指微微用力。
忽然看见那纸张下面好像还有一张纸,抽出来再看:“想毁了公输锁?我既然敢把燕绥送我的东西留给你玩,自然做了预防损毁的措施。你猜猜我的预防手段是什么?要不要拆开公输锁瞧瞧?”
唐羡之瞟一眼公输锁,将公输锁放下,手指拈了拈那张纸的厚度,揭开,果然还有一张纸,纸上还有一行蚂蚁般的小字,字小得眼睛凑上去才能看见。
唐羡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眼睛凑了上去,上面写着:“这张内容和公输锁无关,纯粹测试你有没有微视功能。果然你是没有的。另,你没有武装到眼睛吧?”
唐羡之立即放下了纸,指尖弹出一些粉末,粉末落到纸上,片刻之后,整张纸都呈现淡淡的青灰色,而字却是粉红色的,色泽诡异得让人无语。
唐羡之也无语了一阵,然后他拿出一把精致的小银剪,剪掉了自己的眼睫毛。
……
毛之仪缓缓回头看文臻,脸色惨白。
文臻这时候依旧笑了笑,弯起的眼眸被密密的睫毛遮住,“别拍了,我不会进去的,出来吧。”
又是片刻安静,随即脚步声缓缓响起,寒鸦和苏训的身子倒退着,一步步出了地道,两人脖子上都多了一把雪亮的刀,刀握在两个黑衣蒙面男子手中。
文臻挑了挑眉。
失算了。
少算了一方硕鼠。
以为只有唐羡之在,绊住他就行,却原来还有一拨人在这庄子里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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