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消息递给韩来之后,川王便回了王府,吴玹早已经备好了熬了一夜的参汤给他送去,推开门,一股醇厚的药香钻进来,但川王并未在意。
“殿下,这参汤熬了许久,您近日繁忙劳神,把这个喝了吧。”
吴玹小心翼翼的端过去放好,但川王只盯着手里的折子,联名一事不光有靖安城的这些京官,唐恒的学生可是遍布五湖四海。
但正如料想中的那般,刁明诚这样的都在考量,更别提他们了。
瞧着川王紧皱的眉头,吴玹有些失落的行了礼,准备离开,临了把那参汤的盖子合上,低低道:“殿下记得喝。”
川王这才抬起头来,正了正精神,忙道:“我喝我喝。”
吴玹站住,瞧着他端起那滚烫的碗,急忙忙要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川王被烫的一哆嗦,舔着嘴唇把那碗放下,有些讪然的笑了笑。
“刚出药罐的啊,我说怎么这么烫。”
吴玹无奈抿嘴,端起那碗来,舀起一勺温柔的吹了吹,随之递到川王被烫的有些红的嘴边。
“你……不用……”
川王有些不知所措,往后仰了仰。
“若我放在这里,殿下必定忘了喝。”吴玹一改往日的千依百顺,在喂药这件事情上格外的强硬,“娘娘让我照顾殿下,这身体便是最要紧的。”
川王闻言,自知逃不过这一劫,只好乖觉的张开嘴。
经过吴玹吹过的药温度正好,过了喉舌也不觉得腻,只是苦的很,不过是这苦中还带着点儿清香,以为是药,原来是吴玹掌心的味道。
不多时一碗药见了底,吴玹放下汤匙,从袖中掏出一个牛皮纸包来,打开竟然是甜枣,二话不说往川王嘴里塞了一个,收拾好就出去了。
川王用齿关咬着那颗甜枣,不明就里的眨了眨眼睛。
刚好相儿进来,他小心的合上门:“殿下,消息已经告诉韩郎君了。”
川王轻应,将那颗枣嚼了吃,问起吴玹今日怎么这么大火气,相儿果真知晓,小声的告诉他,是自己近来繁忙政务不顾身体,也不按时喝药,惹得吴玹不高兴了。
这女孩在川王面前是个娇柔的,在外却是个厉害的主,因着川王给她激的不高兴了,府上都在没日没夜的看眼色。
“昨天奴还见吴姑娘守在后厨一整个晚上,好像是在给殿下熬汤。”相儿又道,“殿下可是喝了?”
想起刚才的尴尬场景,川王讪讪的点头。
“吴姑娘满心都在殿下的身上,您也是的。”
相儿话里有话的说道,他是川王自小的伴读书童,两人在私下的关系也好得很,所以说话要比一般人大胆的多。
“我怎么了?”
川王反驳,但并没有选择装糊涂,而是道出心中所想:“我那也是为了吴玹考虑,她才多大,十七岁,花朵一般的年纪,我都三十多了,这不是老牛吃嫩草吗,也不知道母后到底是怎么想的,把她放到我的府上。”
这话相儿觉得不中听,便道:“殿下怎么能这么说,吴姑娘的确是那嫩草没错,但殿下绝对不是什么老牛,您又不是七老八十,不是书上写的什么一树梨花压海棠,三十如何,都说三十而立,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华。”
相儿看了看川王的腿中间儿,嬉笑道:“殿下,您得立起来啊。”
川王见状,似笑非笑,眼中恐吓。
“你这胆子是越发大了,敢戏谑起我来了。”
相儿忙后退一步,脸上的笑意不减:“奴可不敢。”
川王懒得追究,两人十几岁的时候还凑在一起看春宫秘戏图呢,砸了砸嘴里面残留的甜枣味道,扶额道:“吴玹的身份做不了我的王妃,我何苦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毁了她大好年华呢。”
相儿摇了摇头,劝说道:“殿下这话还是不对,您只想着不耽误吴姑娘如何如何,却不想着她自从进了这王府,便注定是殿下的人,就算日后出府嫁人,都会说她可是从前送给三殿下的伴床,谁敢求娶,反倒是误了吴姑娘的一声。”
相儿说的问题,川王倒是从来没考虑过,略有深思。
相儿见势,继续道:“更何况,这女子嫁人就像是看下雨看天一样,两口子关上房门,谁知道这夫君是不是个好性的,若是善妒之人,因为吴姑娘从前是殿下的伴床,便百般折辱,岂非得不偿失,就算是遇到个心善的,顾念着殿下的颜面,不肯与之亲近,也是嫁了个空壳子,吴姑娘不就是守活寡了吗。”
“倒不如。”他顿了顿,“在这府中养着,知根知底的,做不了王妃封个媵侍也是好的啊。”
相儿这一行长篇大论,倒是把川王给说的一愣一愣的,看着一脸正经的相儿,忍俊不禁的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头脑,说的还挺头头是道。”
相儿皱眉,觉得自己刚才呕心沥血的一顿劝诫川王根本没听进去,恭敬的腰背也挺直了起来,居高临下道:“殿下还成日嘲笑韩郎君,守着个宋女史跟守活寡一样,奴看您也差不多。”
说罢,翻着眼珠子出去了。
川王被冒犯,却生不出气,搥了搥下巴,又不安的看了看窗外的方向,似乎想隔着那白乎乎的窗纸看到院中的情形。
若是能看到吴玹便更好了。
“哎。”
川王自顾自的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想大大方方的接受吴玹,可眼下圣人心意未定,他前途未卜,一步行差踏错便是千古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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