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
刺耳的铁链敲击声将李庆安从沉睡中惊醒了,他眼睛睁开一条缝,隐隐见栅栏外站着一个女人,他第一个反应便是明月来了,可一想又不对,明月刚才已经来过一次了,这会是谁?
“李七郎,你好像过得不错嘛!”
女人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嘲讽地语气,李庆安打了个哈欠,眼睛又闭上了。
“李七郎,你不想求我吗?”
昏暗的灯光中,映现出杨花花得意的笑容。
“你来做什么?”
李庆安又慢慢睁开了眼睛,讥讽地笑道:“这么臭气熏天的监狱,你这么个娇滴滴贵妇人来,不怕把你熏坏了吗?”
“不怕!看见你倒霉,我很开心,开心得要命,你知道吗?我从不喝烧酒,可昨天我破例喝了三杯,因为我实在太高兴了。”
杨花花像条美女蛇似的笑着,脸上容光焕发得难以描述,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尝到了自尊心的乐趣,在此以前,这个男人带给她只有侮辱和蔑视,而今天,他沦为了阶下囚。
她向前走了一步,蹲下身眯着笑道:“你爬过来,向我乞怜,我就会向圣上求情,放了你,如何?达成交易吗?”
李庆安轻蔑地瞥了她一眼,懒洋洋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可以左右朝廷的权力斗争?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夫人,你走吧!你在这里,影响我明天早饭的胃口。”
“你!”杨花花怒火万丈,她腾地站起身,“李庆安,你就等着瞧,我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说完,她重重哼了一声,怒气匆匆走了。
李庆安又打了个哈欠,翻个身,闭上了眼睛,不久便沉沉睡去。
........
和李庆安在昏暗的牢狱中香甜沉睡相反,在富丽堂皇的兴庆宫,大唐皇帝李隆基却心绪不宁,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形影孤单,高力士不在身边,使他生活处处不便,那些宦官、宫娥哪有高力士贴心,比如现在,玉环不在身边,他那种难受到心底的不适、那种难以忍受的孤寂,高力士不需要他吩咐,立刻就会将玉环接回来,可这些宦官,一个个木呆呆地站在那里,非要等他下令不可吗?
李隆基不由暗叹了一口气,高力士事关太子废立,他还能忍一忍,可玉环一刻不在身边,他觉得自已的人生变得索然无趣了。
“快去,把贵妃给我接回来!”
兴庆宫中终于响起了李隆基的吼声。
.......
长安城已经宵禁了,大街上空空荡荡,几乎没有行人,只是远方传来金吾卫巡街的脚步声,这时,兴庆宫的大门开了,数十名宫廷侍卫骑马疾奔而出,直向宣义坊方向驰去,片刻便奔至宣义坊,为首侍卫直长大喊:“奉圣上之命而来,速开门!”
看门的差役吓得连忙开了门,几十名侍卫和宦官一齐冲进坊门,向位于坊内的杨国忠宅奔去,很快便抵达了大门,杨国忠已得到消息,慌忙迎了出来。
为首宦官鱼朝恩上前施礼道:“杨尚书,奉陛下之命,特接娘娘回宫。”
杨国忠紧张了一天的心蓦地松了,这太好了,娘娘失宠,他们杨家可就完蛋了。
“鱼公公稍等,我这就去请娘娘。”
杨国忠撒开脚丫子向内宅奔去,穿过几道门,一直奔到暂时安置杨玉环的金阁楼前,正好杨玉环贴身侍女出来,杨国忠气喘吁吁道:“快去告诉娘娘,圣上派人来接她回宫。”
侍女连忙转身回去了,房间里,杨玉环坐在灯前,注视灯苗发呆,她在回想她少女时代的生活,那时,父亲还在世,家境殷实,她无忧无虑,和三姐一起悄悄讨论各自将来的夫郎,时间一晃过去了近二十年,她成了大唐最尊贵的女人,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失去最珍贵的东西,她也说不清是什么,这些年,这种感觉越来越深,她觉得自己就像坠入蛛网的蛾子,被一道道无形的网包裹起来,令人她窒息,令她无力反抗,她不由又想起前两天刚刚听到的故事,李庆安冲冠一怒,发兵葛逻禄,将欲抢他明月的葛逻禄王子一箭射死,令人她悠然神往。
“娘娘!”侍女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什么事?”
“圣上派人来了,要接你回宫。”
“告诉他们,我不回去!”
“可是娘娘......”
侍女十分为难,她见娘娘语气坚决,只得叹一口气,转身向外走去。
“等一下!”杨玉环叫住了她。
侍女回身,惊喜地看着娘娘,她回心转意了吗?很快她又失望了,杨玉环从桌上取过一把剪子,将自己头发剪掉一络,递给侍女道:“让他们带回去给圣上,圣上自然会明白。”
“娘娘!”侍女跪了下来。
“快去!”杨玉环严厉命道:“我的话听到没有?”
“是!”侍女抹去眼泪,转身向门外奔去。
........
兴庆宫,李隆基怔怔地拿着杨玉环的一络青丝,半天一语不发,他想起当年玉环被迫出家为道的情形,玉环就是剪下一缕青丝给他,‘臣妾入空门,望君早接回’,今天又是同样一番景象。
李隆基恐慌了,他的生活中已经一时一刻离不开杨玉环,如果她再出家,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这一刻,后宫四万佳丽被他抛之脑后,御书房的偷情之乐也被他丢得无影无踪,他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要把爱妃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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