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国也就是今天的乌兹别克斯坦,位于中亚费尔干盆地,都城为拓枝城,在粟特九姓胡中,它处于最东方,是九姓胡中仅次于康国的第二大国,因其国内多鹅卵型巨石而取国名为石,尤其在都城拓枝城附近有一块叫‘法尔哈德” 巨大的岩石,更是拓枝城的标志。
唐显庆三年唐廷正式确立石国都城拓枝城为大宛府,以其国王屈昭穆为大宛都督。
石国对于李庆安有一种特殊的意义,第一次攻打碎叶时,那支不堪一击的石国军队,还有那两个争夺王位的石国王子,甚至还有更早以前,那具被黄沙掩埋的石国人骨骸,在它身下,他发现了那颗燃烧着火焰的宝石,燃烧着的火焰却让李庆安想到了石俱兰那热情奔放的笑容,仿佛还在他眼前晃动,一次偶然的邂逅,如飘落在唇间淡淡的紫丁香花瓣,佳人已去,却让李庆安一直难以忘怀。
河中的盛夏季节酷热难当,浩浩荡荡的唐军队伍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行军,士兵们骑在马上,脸庞已被晒得黝黑,马背上有他们行军的革囊,每一名唐军都配备着长矛、横刀、圆盾和弓箭,他们背着水壶,不时手搭在眉头上向四周眺望,这片陌生的土地让唐军们充满了好奇。
在队伍的后面则是辎重大车,由数千辆平板大车组成,每一辆大车由三匹骆驼拉拽,车上满载着粮草和各种军用物资,三千唐军骑兵护卫左右,这些辎重由宁远国派来的一万军队负责运送。
这时远方一队骑兵飞驰而来,为首斥候校尉对李庆安高声禀报道:“禀报大将军,石国使者求见!”
“人在哪里?”
“在十里外,未经大将军许可,他们不敢近前。”
“他们?”李庆安问道:“来了多少人?“
“来了一百余人,并带来一万头羊,说是犒劳唐军。”
李庆安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事到临头了,才赶来烧香,自己在碎叶整顿兵马一个月,他们却不来,以为自己就止步于碎叶吗?
“带他们上来!”
斥候校尉答应一声,调头向草原尽头而去,李庆安调头问向导道:“拓枝城离这里还有多远。”
向导是名长年在丝绸之路上奔波的突厥商人,起了个汉名叫马万里,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见李庆安问他,他便指着远处一块巨大的圆形岩石笑道:“大将军看见那块岩石没有,它叫‘法尔哈德’,就是石国的标志,离拓枝城还有约五十里,岩石旁边便有一条河,叫金雀河,河水清澈甘甜,夏天时,我们一般都会在河边宿营,天黑后趁凉爽赶路,明天天亮时正好抵达拓枝城。”
此时已快到中午,正是一天中最炎热之时,李庆安听他说得有道理,便下令道:“在前面河边宿营,天黑后行军!”
唐军们一个个都晒得无精打采,听主帅下达了宿营的命令,众人立刻来了精神,加快速度向前方小河赶去。
李庆安骑马经过这块叫‘法尔哈德’的大圆石,足足有后世的十几层楼高,占地二十几亩,走近了才发现,它原来是一块巨大无比的鹅卵石,而旁边不到百步便是一条清澈的小河,看得出这里原来是一条巨大河流的河床,经沧海桑田的变迁,河流已经消失,只剩下一条宽不足十丈的小河。
事实上李庆安并不知道,一千多年后,他的脚下便是乌兹别克斯坦的首都,著名的中亚大城塔什干。
唐军已经开始在河边休息,他们在河边只休息半天,因此没有扎营帐,只是就地休息,河边挤满了饮水的人马,人喊马嘶,热闹喧天,数十名骑兵则在上游巡视两岸的情况,这是在河边驻营的要点,防止有人投毒和拦截河水。
就在这时,远方出现大片白色的羊群,羊群两边有骑手挥舞长鞭驱赶,在羊群后面跟着数十名穿着黑色长袍的粟特胡人,这是求和的石国使者来了。
在河下游约两里处有一座木桥,很快,羊群塞满了木桥,纷涌而至,数百名唐军骑兵飞驰着迎了上去,片刻,将十几名黑袍男子带到李庆安面前。
一名年长的白发老者在李庆安面前跪了下来,后面全部跟着跪下,老者将一只放有石国泥土的金盘高高举起,用汉语高声道:“大唐敕封顺义王、石国吐屯特勒进献石国土地予安西李大将军。”
李庆安愣住了,他打量了老者一眼,问道:“你就是石国正王特勒?”
粟特诸国皆实行正副双王制,也就是一国内有两个国王,这种制度的起源不详,石国也不例外,正王被称为吐屯,而副王被称为伊捺吐屯,伊捺在突厥语是小的意思,因此副王又叫小吐屯,目前石国的现状是正王亲大食,副王亲唐,但今天来的却是正王。
其实在大食东扩之前,石国无论正王还是副王都是忠于大唐,开元年间,石国正王莫贺咄跟随北庭节度使盖嘉运共击突骑施苏禄之子吐火仙,在碎叶大败敌军,立下功勋,被唐廷封为石国王,加特进,赐旌节,次年又册封为顺义王,现在的正王特勒便是莫贺咄之子,继承了他父亲的封号顺义王。
事实上,特勒今年不过五十余岁,前几年生了一场大病几乎死去,身体一直虚弱,再加上唐军西进,随时会找他们清算大食旧账,巨大的压力使特勒不到一个月便须发尽白,今天他是亲自来向唐军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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