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了,且末城昨晚鏖战的情形在阳光的照耀下显露出来,这时一种触目惊心的惨烈,护城河被染成了红色,南城墙下尸体累累, 尸堆最高处超过了三尺,烧焦的城梯依然在袅袅冒着青烟,空气中充满了一种刺鼻的臭味,在远处的战场上,到处是砸烂地皮斗和排筏,一块块大石周围躺满了血腥的尸块。
贺娄余润站在城头,望着城外遍布的尸体,他心中也有一丝余悸,从眼前的情形来看,吐蕃军的死伤至少在万人以上了,一场两个多时辰的战役,竟然会死伤万人,可以想象的战斗昨晚是何等惨烈。
唐军皆已疲惫不堪,身上裹着军毯或钻入睡袋,各自蜷缩在城垛下的背风处中呼呼大睡,城头到处是片片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这时,一名军士奔跑过来,躬身道:“启禀将军,已经清点完毕。”
“多少?”贺娄余润回头问道。
“将军,我军阵亡一千二百六十六人,伤一千九百八十人。”
一场战斗就伤亡近半,贺娄余润不由叹了口气,若不是后来的两万吐蕃军突至,吐蕃人也不敢如此投入,还是兵力太过于悬殊的缘故。
“将军,民夫那边也死了两百余人。”
“不要给我提那群垃圾!”
提到民夫,贺娄余润便一阵恼火,昨晚城西若不是他们闯祸,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城池都差点陷落了,贺娄余润的目光落在孤零零的三架投石机上,它们也被昨晚的大火波及,几乎都被烧毁了,只剩下一副烧得漆黑的架子。
贺娄余润咽下了一口气,现在他人手不足,还需要这些民夫来帮忙,想到这,他便命左右道:“凡阵亡的民夫人家,每家给一百银元,好好安抚,另外再去把其他民夫征集来,让他们把东西两边的投石机各拆五架来这边安上。”
左右将领答应一声,分头去办事了,贺娄余润目光又向吐蕃大营望去,吐蕃军还有四万余人,如果他们再一次发动和昨晚一样的进攻,恐怕自己就抵挡不住了,他们援军究竟何时才能来?
就在这时,几只小黑点从天空飞翔而来,“信鸽!”有士兵大喊起来。
贺娄余润精神一振,他看清楚了,果然是信鸽,只见三只信鸽盘旋了片刻,落入城中,片刻,一名士兵奔了过来。
“贺娄将军,是大将军来信。”
贺娄余润接过信管,还是红色金环,但没有了地址,贺娄余润有些困惑,他拔下信管,里面却是空空,没有信,他疑惑地向送信的士兵望去,士兵吓得连忙摇头,表示不知情。
贺娄余润怔住了,为什么会没有信?而且信管上还没有刻地址,这是怎么回事?这时,他忽然问道:“那信鸽呢?去问问弩支城的几个校尉,问他们是否认识。”
士兵飞奔而去,这时贺娄余润隐隐有些明白李庆安的意思了,但他还需要确认,在没有充分证据之前,他不敢妄猜,过了一会儿,报信兵又来了,他兴奋地道:“贺娄将军,那三只信鸽都是典合城的信鸽。”
“果然是这样!”
贺娄余润激动得拳掌相击,李庆安的大军已经到了,他是怕信鸽被吐蕃军射落,才没有放信,却用另一种办法来提醒自己。
想通了这一点,他探头向东边极目望去,没有看见了唐军的身影,但贺娄余润的心情变得异常畅快,他猛地回头大喊道:“去告诉全军,我们的援军已经到了,要大伙儿振奋起精神来!”
消息传遍了且末城,满城欢呼,且末城上下一片欢腾。
.......
尽管李庆安非常谨慎,但他的到来还是被吐蕃军察觉到了一丝端倪,问题并不是出在李庆安的主力军队被吐蕃探子发现,而是昨天晚上送粮草的队伍遭到了五千人左右唐军大队的伏击,两百车草料和三百车牛羊肉全部被拦截,近三百名押送给养的士兵和五百名后勤人员被杀,最后只逃出两个人,正是这两人将唐军袭击给养车队的消息传回了大营。
尚嘉素不由大惊失色,五千人的唐军,这就意味着唐军的后援来了,更让他感到忧虑的是五千唐军向南而去了,他们会去哪里?这想都不用想,他肯定是乌兰湖了,那里是他们四万大军的后勤所在地。
尚嘉素心中焦虑万分,尽管他部署了三千军队防御乌兰湖,但还是人数偏少,如果真被唐军袭击乌兰湖得手,那后果不堪设想,他的四万大军何以为生?且末城不像河湟,河湟还可以劫掠平民,这里数千里去都是荒无人烟,让他去哪里弄粮食,目前他们只有三天的存粮,战马的草料更少,仅够两天,可从这里去乌兰湖,至少也要三天。
尚嘉素开始惶惶不安了,如果大军撤退到乌兰湖,而乌兰湖的后勤又没有了,那时四万大军粮食断绝,又在荒芜千里的高原野外......
尚嘉素只觉得两股战栗,后果之严重让他心中感到一阵阵害怕,怎么办?如何才能解决眼前的危机?尚嘉素望着远方高高的且末城墙,他其实知道,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那就是攻克且末城,城内的粮食一定能解决他眼前的生存危机。
虽然皮斗没有了,但他们手上还有八十架左右的登城梯,还能再搏斗一次,从昨晚的战斗,他也发现了守城唐军的弱点,那就是兵力不足,如果再战一次,且末城就一定能攻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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