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布哈拉,这是李庆安第三次来这座城市了,他上一次来是因为祆教徒和***教徒的对抗,仇恨使这座城市几乎处于毁灭的边缘,时隔一年多,当他再一次踏上这座历史名城时,时局的变化竟让他感到了一丝惊讶。
他记得很清楚,当年两个教派的教徒为争夺一座庙宇的地基而爆发了一次又一次的流血冲突,当时他是将这片土地凿河而成为孤岛,又拆除了这座寺庙,在原址上种满了树木,这样双方都有了对圣灵的寄托。
而今天,河流已经凿成,布哈拉河从这里一分为二,将这座岛屿环抱在河中,尽管现在还是一月寒冬,河水冻凝,岛上树木萧索,但可以想象春天时,满树葱郁的景象,没有桥通往岛上,它成了一座孤岛,当祭祀的日子到来时,两派的教徒们会将鲜花撒进河中。
渐渐地,时间将规矩凝固,时间也冲淡了仇恨,将两派教徒联系起来的,不仅仅是几座布哈拉河上的大桥,还有布哈拉的商人,他们心中也有光明神或者真主,但他们心中真正的神灵却是孔方神,正是这些商人的积极活动,使这座一度死寂的城市又渐渐恢复了生机。
布哈拉生产的金银器皿和宝石首饰,一直是商人们所追求的高利润货物,而现在又多了一种布哈拉纸,这种纸是得到了李庆安的特别批准,布哈拉的几十名工匠去碎叶学习造纸,而渐渐形成的一种产业。
现在,城内有大大小小近百家作坊生产的布哈拉纸,因纸面光洁细腻,勘和大唐的长安纸一比,而深得大食人和罗马人的青睐,更因为它贩运路程短,而使成本降低一半,价格明显比唐纸有优势,渐渐地,布哈拉纸便占领了整个西方市场,甚至碎叶官方的文书也采用了这种纸。
李庆安在布哈拉长史瞿宁的陪同下,坐马车视察这座曾经一度举城逃亡的城市,布哈拉长史,这是安西政事堂在李庆安的指示下,在今年六月时实行的一个重大举措,在河中各国中设立政务长史,主管河中各国的政务,而当初刚拿下河中后实行的联席会议制度,现在已经名存实亡,各国国王的权力已经被架空,他们仅仅只是王国的象征,他们原本一点点治安权也转移到了政务长史手中,可以说,这是河中诸国州县化最重要的一步。
在河中各国的长史中,撒马尔罕长史和布哈拉长史最为重要,撒马尔罕长史由罗启明担任,他一直就负责河中的政务联络,布哈拉长史瞿宁是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原是邓州南阳县令,当年李隆基应李庆安之请,从内地抽调了数百官员去安西任职,后来有近一半的官员都陆陆续续回去了,但也有不愿回去的官员,这瞿宁就是其中之一,他索性把老家的田地卖了,把妻儿父母都搬到了碎叶,准备永久在安西定居了。
他负责五千户移民石国的汉民,他领导五千移民艰苦创业,在拓枝城以北建立了白水县和新宛县,他的政绩得到了李庆安的肯定,这次在河中建立政务长史,瞿宁便被调来当了布哈拉长史。
这对他来说,又是一个新的挑战,但仅仅几个月时间,瞿宁便粗通了粟特语,能和当地人交流了。
至于瞿宁的政绩,李庆安看得很清楚,布哈拉这棵饱经创伤的老树又开始发出了新芽。
“现在祆教徒和***教徒的关系如何了,他们有来往吗?”李庆安笑着问道。
“回禀大将军,我们大力扶持双方的温和派,让他们各自组成了长老团,定期开会磋商,什么问题都可以谈,这样很多苗头都可以事先防范,比如上个月,一个***少年带着一个祆教姑娘私奔了,这件事引发了两个大家族之间的互相指责,险些酝酿成流血事件,幸亏两派长老之间的及时沟通,才平息了事端。”
李庆安饶有兴致地问道:“那这一对少年男女到哪里去了,有消息吗?”
“我听说是逃去长安了,在长安他们都是粟特人,没有宗教差异,没人会管他们,这在河中可不行,两人若想成婚,必须另一放弃自己的信仰,而且家族也不准。”
说到这,瞿宁长叹一声道:“令人头疼的宗教啊!”
李庆安却微微笑道:“瞿长史可不要小看这个宗教矛盾,这可是我们大唐能否长久统治河中的关键,你要记住我的话,只要他们的宗教矛盾一天存在,那他们就一天没有国家意识,我不妨透露一点消息给你,安西政事堂已经制定了明确的计划,再过五年,河中地区陆续移汉民三十万户,鼓励汉胡通婚,推广汉文化,再过十年,河中就可以改名为河中道,设九个州,三十二个县,再设一个大都督府,那时,从长安出发的唐直道,将直抵阿姆河畔。”
李庆安的长远计划让瞿宁也激动不已,他刚要说话,这时,马车外一名亲兵禀报道:“大将军,李嗣业将军已到。”
李庆安便对瞿宁笑道:“我要去见李嗣业了,晚上我再和你好好谈一谈河中地区的政务,还有罗启明,后天我要和你们这些政务官开一个会。”
“那好,我不就打扰大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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