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筠的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把崔宁提上来,然后政事堂名额还要改为五人,李庆安的意思就是要裁下去两人,那么,裁谁?
张筠心中一阵混乱,李庆安的突然提议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和想法,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不可能让李庆安跟着他的思路走,只能是他跟着李庆安的思路走。
张筠不由苦笑一声道:“请殿下明示。”
这就是李庆安比较欣赏张筠的地方,为人十分圆滑聪明,不会强争强求,一切顺其自然,如流水一般,裴遵庆就不同,如果他现在在自己面前,他一定会提出裁人的名单,一定要按照他的意愿去裁人。
当然,如果是张镐或者颜真卿在他面前争执,他倒要好好听一听了,因为张镐和颜真卿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
在公和私的原则上,李庆安一向分得清清楚楚。
李庆安点点头,便笑道:“裁掉哪两个人,我还没有想好,张相国不妨替我考虑一下,这件事毕竟是政事堂的内部事务,我不好过多插手。”
张筠懂得圆转回让,李庆安倒要把这件事抛给他了。
“好吧!我们再谈谈另外一件事,就是关于重建四匦,我认为这是收集民意的好办法,本来年初时想施行,但被裴相国一直拖下来了,现在已是年底,我看就不要再拖了.....”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明天就着手办理。”
.....
马车里的光线忽明忽暗,一会儿映出张筠那张白白胖胖的脸庞,一会儿又将他的脸推入黑暗之中。
从赵王府出来,张筠一直就在考虑李庆安关于政事堂裁员的计划,他心里当然明白,李庆安不是让他来决定裁谁,只是让他去执行而已,在这种重大决策上,他只有执行权,而无决策权,李庆安已经有了人选,只不过没有明说罢了。
那应该裁谁呢?李庆安就像打哑谜一样,不说,让他去猜,考量他的政治智慧,这是让他做的第一道题,以他张筠几十年的官宦生涯,他能做对这道题,答案是能,如果他连这点都想不到,那他的右相国就别当了。
这是,张筠的眼中闪出一丝明悟,他已经想到第一个人是谁了,崔平。
一定是他,崔平不过是当初李庆安用来取代崔涣的临时人物,因为他在崔家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现在既然崔宁出来了,那个崔平就应该下去,一个政事堂不可能有两个同一家族的人。
此外崔平能力平庸,而且还有贪腐之嫌,李庆安用他只能是权宜之计,御史台当年还弹劾过他,试问这样的人,李庆安怎么可能让他做中兴之相,此人资历浅,又有把柄在身,找个借口便可以劝退下去,不难。
关键是第二个人会是谁呢?
张筠靠在车壁上闭目沉思,刚才他想到了‘中兴之相’,这个词就像一道闪电,霎时间将他眼前照明了一下,让他依稀抓住了一点线索,
这个线索就是,李庆安迟早要用枢密处的五人替代政事堂,包括他张筠,而政事堂缩减为五人,这就是他的第一步,把崔宁提拔上来。
有了这个明悟,张筠立刻在他脑海中把其他几人进行逐个排除。
崔平已经踢除,可以不算,其他四人就是张镐、韦滔、王缙、卢奂,这四人中张镐是李庆安所欣赏的干将,不可能是他,那其他三人:韦、王、卢,必是这三人之一。
其实这三人不管是谁,张筠都很乐意看见他们被踢出政事堂,王缙虽然是韦党,但此人为人低调,做事也认真,官誉也很好,又是王维之弟,估计李庆安暂时不会动他,
那最后就是韦滔和卢奂二人之一了,一个韦、一个卢都是当朝大世家,无论谁下去,都会是一场朝廷地震。
张筠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已经明白李庆安指的第二个人是谁了,应该是韦滔,李庆安知道他和韦滔的关系很僵,所以才让他去做恶人,让朝堂中人人都以为是他张筠公报私仇,而不会去怀疑这是李庆安的安排。
张筠无奈地叹息一声,谁说李庆安只会打仗,他玩起政治手腕来,比谁都高明。
可想把韦滔干下去,并不容易,张筠闭上了眼睛,开始运用他几十年的政治斗争经验,思考一个良策。
.....
李庆安当晚是在舞衣的房间过了夜,和她详细地探讨了多种夫妻生子之法。
次日一早,他天不亮便起床了,梳洗一番,又去吃早饭,他当然不是去上朝,这只是他的生活习惯,天不亮要点卯。
天还没有亮,吃早饭的餐堂里没有几个人,大妇明月身子沉重,无法起床伺候丈夫;次妻婉儿给祖父守头七,在裴家未归;次妻舞衣昨晚受了宠,又加上人有点娇气,便不肯这么早起来;如画昨晚受了点风寒,托姐姐如诗向李庆安请了假;而借住在他们家的高雾又去汉中接母亲去了。
每个人都有理由,所以在餐堂陪李庆安吃早饭的只有如诗一人。
李庆安吃早饭很简单,一碗稀饭,一盘肉包子或者一张胡饼,唐朝的胡饼不是今天新疆那种厚实无味的白面饼,而是有点像今天的印度飞饼,一层一层地烙熟,每一层的中间都有各种口味的肉酱调料,最后将切好的酱牛肉一卷,美味无比,这也是安西军的主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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