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安庆绪自言自语,让他放弃营州,从感情上说,他无论如何接受不了,他抱着头痛苦地蹲了下来。
“小王爷!”
高尚厉声喝道:“你不能再糊涂了,事实上你已经没有时间了,能不能进新罗还是一个赌注,可是你不赌,你三天后死,可是你若赌了,你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你就去投降史思明,看他饶你吗?”
安庆绪浑身一抖,投降史思明,怎么可能?这一刻,他也终于清醒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站起身,缓缓道:“好!我们进军新罗。”
.........
当天夜里,安庆绪的大军开始浩浩荡荡向新罗进发,和后世不同,唐朝和新罗的边界不是鸭渌江,而是在今天的大同江,安庆绪的军队首先要横跨辽东半岛,再渡过鸭渌江向南,才能进入最终新罗.
尽管安庆绪率大军在夜间出发,但还是逃不过唐军的斥候的眼睛,就在安庆绪大军刚刚离开营州,唐军斥候立刻向北奔去,向唐军汇报这个最重要的情报。
而此时哥舒曜的三万军已经进入营州北部,在得到消息后,他们立刻转道向东南,追击撤退的燕军主力,而赵崇节的军队正是从东面进入了营州,他们得到安庆绪东撤的消息后,立刻汝罗守捉一带布下天罗地网。
两天后,安庆绪的三万军抵达汝罗守捉,被赵崇节部拦截,双方打了一场激烈的遭遇战,燕军不敌唐军,被迫退回柳城,可就在这时,哥舒曜部却从后面堵住了燕军的退路,两支唐军前后夹击,将燕军堵在汝罗守捉以西一片狭窄的谷地内,这是高尚最担心的一个可能,被唐军前后夹击,而形势的发展偏偏就向最坏的方向发展。
夜幕降临,燕军的大营内一片寂静,经过两天的行军和一场激战,士兵们都已经筋疲力尽了,倒下便呼呼大睡,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入睡,很多人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左军大将安太清便是其中之一。
安太清是安庆绪的副将,也是燕军最主要的带兵将领,他手下有一万一千军队,尽管安太清也筋疲力尽,但对局势的忧虑和对妻子的怀念,使他久久难以入睡,他坐在营帐中发呆,在他面前放着一幅美人图,那是他妻子的画像,她妻子叫做秋娘,长得美貌无双,姿容绝世,号称幽州第一美女,现在已经被史思明霸占,再也回不到他的身边了。
为了拉拢他,安禄山父子都先后答应,一定帮他夺回妻子,他也相信了,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们父子身上,可现在。他的希望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带兵多年,当然知道现在的危局,两支唐军将他们前后夹击,一战便可将他们击溃,燕军已经大势已去,最迟明天或者后天,便是他们全军覆没之日。
安太清心中充满了哀恸,他再没有救回妻子的希望了。
就在这时,脚步声在帐外响起,“是谁?”安太清回头厉声喝问道。
“安将军,是我,有重要事情和将军商量。”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他被亲兵拦住了,安太清迟疑一下,如果是平时,他绝不会见陌生人,但不知为什么,他今天却答应了,便道:“让他进来吧!”
帐帘一挑,走进一个身材瘦小的士兵,昏暗的灯光下,只见他长着一张娃娃脸,脸上带着一种自信的笑容,安太清深深看了他一眼,他确认此人是自己从未见过,这时,他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这个士兵将给他带来不同寻常的消息,或许能拯救他逃离绝境。
“你是谁?”安太清注视着他道。
“在下姓季,单名一个胜。”
士兵非常自信,他直接在安太清的对面坐了下来,安太清脸一沉,正要呵斥他,季胜却微微笑道:“我的另一个身份是博陵县公、范阳节度副使、冠军大将军,我想这个身份应该是可以和你坐在一起吧!”
安太清吓得腾地站起来,连连后退几步,猛地拔出剑指着他,大喝一声,“来人!”
季胜轻轻摇了摇头,“看来安将军是不想再救回自己的妻子了。”
这句话俨如重锤一般重重地击打在安太清的胸膛上,他的剑虽然没有放下,但已经微微发颤了。
这时,五六名亲兵冲了进来,他们扑上去要抓季胜,安太清却摆了摆手,“你们出去,没有什么事。”
清兵们腿下了下去,安太清这才将剑收回,惊惧不定地望着季胜,季胜之所以敢来找安太清,就是抓住了他的软肋,他见安太清已经动心,便一摆手,“安将军先请坐下吧!”
等安太清慢慢坐下,季胜这才笑道:“我有安将军妻子的最新情况,安将军有兴趣听吗?”
安太清一呆,眼中涌入了难以抑制的悲伤,他怎么不想知道,做梦都想知道,但他此刻的心中乱成一团,这个消息也没有将他惊得跳起,他低低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我的手下是昨天上午见到她,首先她还活着,其次她过得很不好,面容悲戚,听说她被史思明赏给了前叛将仆骨怀恩的儿子仆固瑒,我已命令手下营救她,安太清将军,你明白我的诚意吗?”
安太清的心中又有了一线希望,尽管这希望也很渺茫,但这却是他们夫妻重逢的唯一希望了,他明白季胜的意思,便点点头,低低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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