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已披上了绿装,辽阔的草原仿佛巨人般伸开双臂向四面八方延展开来,蔚蓝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仿佛纯净无暇的一个巨大玻璃穹顶,将整个天地间都笼罩住了。
清晨,一队骑兵在茫茫无际的草原上奔驰,他们已经看到了原处黑黝黝的乌德鞬山,也看到了碧波荡漾,如一条玉带般的嗢昆河,这里是草原腹地的嗢昆河畔。
嗢昆河、仙娥水、独乐河几大水系在这一带形成了巨大的水网,乌德鞬山挡住北方的寒流,使这一带的气候比别处略高,丰沛的水源、温暖的气候,使这一带也成为了整个漠北草原最肥美的地方,到处是大群牛羊、不时有一群群马匹从草原上奔驰而过。
骑兵们加快了速度,他们冲上一座低缓的草丘,只见一座城池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终于到了,位于嗢昆河畔的翰儿朵八里城,也是回纥的都城。
骑兵们兴奋地大喊一声,驰马向翰儿朵八里城冲去。
此时是大唐庆平三年的三月上旬,春风吹绿了大草原,但河北危机使史思明不得不向回纥求救了。
史思明决定向回纥求援是二月上旬,春天已至,史思明终于得到了确切消息,契丹和奚人的老巢已经在冬天时被唐军荡平,而一直驻扎在河南的十五万大军也趁黄河冰冻进驻相州,更重要是史思明知道了田承嗣已经投降唐朝。
各种不利的消息使史思明意识到,他们的危机即将到来,他也知道自己手上罪恶累累,别人可降唐,而他史思明却不可降唐,他已经无路可走。
为了挽救最后的危局,史思明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向回纥求援。
这队骑兵便是护卫着史思明之子史朝义去回纥求援,史朝义从幽州居庸关出了河北,每人配三马,一路奔驰二十天,终于抵达了回纥都城翰儿朵八里。
一行五十人缓缓来到了城池大门前,他们被守城士兵拦住了去路。
“我们是河北来的特使,要求见葛勒可汗!”
“在外面等着!”
一名百夫长恶声恶气地喊一嗓子,这才命人接过他们文牒,去找上面禀报了。
他们一行人一直在城外等了一个时辰,依然没有人理会他们,史朝义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但他的随从心腹军官骆悦却怒容满面,对史朝义道:“少帅,回纥人也未必太无礼了,那有让人在城外等一个时辰的道理。”
史朝义摆摆手,“无礼也得等!”
他又叹了口气,“我估计这是回纥人故意把我们晾在外面,打压我们,应该快了,再等等吧!”
这时,城内走出来了一群士兵,为首之人是一名回纥文官,他慢慢走上前拱手问道:“哪位是史公子?”
他说的是突厥语,丝毫不考虑史朝义的感受,好在史思明就是突厥人,史朝义也能听得懂,他连忙躬身道:“我就是!”
文官打量了他一下,点点头,“我是回纥次相俱陆莫达干,你跟我进城吧!随从只能带一人。”
史朝义听说对方竟是次相,心中大喜,他也不在意多少人进城,便回头对手下道:“你们在外面等着,骆将军随我进城。”
他跟着俱陆莫达干一路进城,骑马来到王宫前面时,俱陆莫达干指了指一面狼头大旗,也不说什么,史朝义临走时听父亲说过一些回纥规矩,别的都无所谓,惟独见可汗时,必须先拜狼头可汗旗,否则就是极为无礼,可汗根本就不会见。
史朝义当即翻身下马,跪在狼头可汗旗下磕了三个头,俱陆莫达干见他心诚,脸色这才好转一点,用汉语对他呵呵笑道:“你随我进宫吧!我们可汗正等着你。”
回纥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又渐渐恢复了元气,很多回纥少年长成了战士,使回纥兵力增加,回纥军已有十万之众,再加上葛勒可汗这几年卧薪尝胆,厉兵秣马,养有牛羊数百万头,战马数十万匹,他们的元气已经完全恢复。
由于唐朝对回纥实施贸易封锁,尤其严禁铁器等战略物资运往漠北,一旦查出便是抄家斩头的重罪,长安已经当街杀过了三户图重利而冒险贩卖生铁给回纥的商人,震慑了大唐商人,再没有一人敢冒险了。
尽管从唐朝买不到生铁,但回纥从去年开始,还是从西方的可萨汗国买到了一些生铁,用于打造兵器,武装骑士。
此时回纥各部已有披甲士十万,兵强马壮,葛勒可汗便有了报仇雪恨之心,他们就像草原上的狼,一直在等待复仇的机会。
事实上葛勒可汗一直在注视河北的局势,他透过回纥仆骨部给了史思明大量的牛羊,渐渐地便控制住了史思明的军队,否则凭一个仆骨部是养不活史思明十几万大军。
现在河北局势开始明朗,回纥也要开始收获的季节了,就在此时,史思明的儿子史朝义来求援了。
葛勒可汗磨延啜半躺在高高的黄金椅上,两名妖艳的女人像蛇一样左右缠绕着他,将一杯杯通红的葡萄美酒喂入他的口中。
脸色苍白的磨延啜眯着眼正想着心事,对大唐动兵已经回纥上下的一致意见,前些年李庆安在安西时将他们杀得太惨,几乎每户人家都有亲人被杀的悲痛,不横扫大唐,难以医治他们心中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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