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收完礼没走,站在原地:“贵人,宫里规矩,随贵人入宫的侍从需到尚仪局受训一月。”
两个姑娘心下一紧。
三日前,宫中来人查验她们身体。
浑身各处被老嬷嬷摸来捏去,真是羞煞人!
若是再来一次……
周言莫没注意她俩怪异的面色:“是我忘了。问心、安芒……”
“贵人不必急。”太监体贴客气道:“其他几位贵人也刚入宫,再等会儿去也来得及。”
“做事宜早不宜迟,勤勉总是没错。”周言莫面上一派温和。
太监恰到好处地夸赞几句,非常识相地退出去给他们主仆留空间。
这种体贴对于周言莫没有意义,问心防备安芒,因此什么都不打算说,只匆忙简单地为周言莫收整提前送进宫的物件……
安芒小心查探外头没有人偷听,趾高气昂般低声道:“爷在宫里安排人手了吗?”
面上她虽是周言莫的仆婢,但她自认比周言莫还有地位。
她本非奴籍,因她爹是老爷的亲信幕僚,又许诺她家诸多好处,为了家族发展她才愿意入宫监视周言莫。
愿意牺牲奉献的她,理解不了周言莫入宫为何不愿意交出镜杀楼。在她看来,这是非常自私的行为。
从前她因周言莫是瘫子而看不上他,如今更加看不上。
“没有。”问心冷硬回她,语气中充满不耐烦。
安芒横她一眼,愤愤道:“我同爷说话,你个贱婢插什么嘴?”
“我是贱婢,你不是?”问心嗤笑回讽。
“我与你岂能相提并论?”
安芒姿态傲慢,她还没转换过自己身份,总还觉得自己是小姐。但就算她如今是贱籍,她自觉身份也比问心高出不知多少等……
“你我有什么不同?”问心嘲弄道:“难不成,你是主子进宫来的?”
安芒对她的话恨得咬牙切齿,虽说是为家族奉献,但她正值大好年华,入宫伺候一个瘫子,来日都要葬送在深宫中怎么可能没怨言?
旁边传来木轮转动的声响,安芒瞥眼过去,见那个瘫子自己挪去内间,便知他是不会帮自己辨……
没眼力见的东西,难怪老爷不喜他!
活该!
*
新贵入宫,照例七天后会安排觐见皇上。
天边熹光乍现,树叶随风颤动扑籁籁地响着,新入宫的贵人们梳洗得当,前往椒房殿等待拜见皇帝。
偏这日恰好上早朝,他们驻足在殿前许久都没等来皇上……
花素律朝上就被一堆事缠得焦头烂额,下了朝,又被一圈人追着问这那,有的要钱,有的要章。
兵部等批军费。
工部要今年水利开通修缮、军器制造等费用。
礼部也不闲着,四月紫薇大帝圣诞、碧霞元君诞、华佗、神农……还要提前准备五月先帝冥诞。
三司六寺、国子监、崇文馆,以及新成立的学堂、学院、医院,全部都有事要做。
户部倒是能收回点银子,他们等着要章,好开始征收今年春季的农商两税。
唯一能让花素律感到喜悦的事,是去年她穿来之前,大俞和南诏、暹罗谈成笔丝绸锦缎的生意。上个月预款到账,本月正式开工,加上库存,预计今年冬季前能完成这笔生意。
光明宫前殿书房内,丞相、镇国大将军、摄政王,各部司长官站了一屋子。
花素律敲着笔杆,先将上朝时商议好的大事批下,余下需要在推定的慢慢商议。
看着兵部折子上写的巨额军费,花素律头疼。这笔钱虽是去年就商议好的,但真等要批,还是不舍得……
挨页翻看各地屯兵人数、及今年预计征兵等事宜,她心下觉得大俞兵力过剩。
早些年大俞与西芒交战,因此西北兵多。近些年与罗刹交战,北部兵也不少。曾经安南不安分过,所以南部边陲沿线驻兵。
除此之外,大俞道州府县皆有驻兵。
单论雍都内驻兵就已近三万,再加郊外驻兵共六万余……这还是不算羽林军与厂卫的情况。
这些士兵日常只是训练,地方有险情时帮忙抢险,其余时候什么都不干。
原着中直到结局都不会有大规模战争,只有北部偶尔会与罗刹、草原部落发生小规模冲突。因此大多兵,都是在闲着吃军饷。
花素律越看越肉痛,这……碎钞机啊!
要不是大俞税收高,家底儿厚,还真未必能养得起这么多兵。
左右近些年都不会打仗,她心中便有裁军缩减军费,重点发展农业经济的念头……
但这不是她一个人能做主的事,且能不能裁、如何裁,这都是后话。今年的军费她还是得先批出来。
盖玺的时候国安从外头走进,到她身边耳语几句,花素律这才想起,椒房殿还有群人等着她!
但面前还有群人抱着折子,等她干活,怎么也不可能让她这时候落跑。
偏头对国安低语几句,国安鞠躬应下,悄声出去……
花素律抬头目光死鱼般看丞相和大将军,非常阿Q地想:你俩光看不帮忙。左右我在这儿耗,那边你儿子你弟弟等……反正我坐着,他们站着。不吃亏。
柳常德、武利智对她的眼神感到一股异样,觉得别有深意,又不明白是为什么……
待到事务一一处理好,眼见要晌午。
众人退出去时,花素律单叫住江若谷。
“皇上有事要臣去做?”江若谷沉眉敛目,一身赤色衬得他面色鲜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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