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素律被这突如其来的,近似表白的话弄得发晕。
一个自幼缺爱的人,该给他这丝温暖吗?
花素律不怕周言莫因此赖上她,她不讨厌周言莫,只是怕自己来日无法继续给予周言莫需要的温暖……
对于一个身处于绝望的人,给予希望又无法兑现时,那个人将面对更大的绝望与恐怖。
这是世界上最大的残忍。
花素律没有那样的胆气与豪情,承担一个人的情感对她而言负担实在太大。
沉默许久,就在周言莫即将失望时,花素律抓住他的胳膊,坦诚对他道:“朕不知道孰轻孰重,但朕可以向你保证……向苍天起誓!朕对你的好,是朕发自内心的想对你好,绝对与任何外部利益都无关!”
周言莫的脸上渐渐漾满笑容,那是充满喜悦,不敢置信的意外笑容。
将抓住他手臂的纤白手掌,小心地捧在双手中,泪水不受控地涌出,蓄在眼窝里……
他颤抖着,带着呜咽轻声道:“这是臣自出生来,听过最开心的话。”
花素律听周言莫闷闷地笑着,自己心中却有几分苦涩。
她用另一只手为周言莫揩去眼角强忍的泪水,有些心疼地靠近,轻声说:“哭一下也没关系。你偷偷哭,朕不告诉别人,朕经常这么干。”
谁知周言莫听了,没哭多少眼泪出来,反笑得更加厉害了……
“你!”花素律见周言莫发自内心的笑得开怀,心中的压抑也散得干净。
她咬下唇,忍下同样升起的笑意,佯怒道:“你笑话朕啊?哼,亏朕还把糗事告诉你。”
周言莫紧忙摇头:“没,臣没有笑话您。”
他将手中指尖微凉的柔夷握得愈紧,小心的轻声为自己解释:“臣喜欢您,所以开心。不是笑话,没有笑话。”
花素律脊背陡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若说刚才周言莫的表白是含糊暧昧的,那现在就是赤裸的,大喇喇的摆在花素律面前!
她紧忙转过身,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拿起筷子吃菜,还急急忙忙顺了杯中剩的两口酒。
怎料吃得太急,大半口酒呛到气管里,害得她拼命咳嗽,整个上腔火辣辣的。
周言莫含笑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抬眼对上周言莫含情的目光,花素律心中猛然一阵跌宕,眼前影响忽地回与前世里的一个夏夜重合……
有一个长着同样一张脸的男人,对她露出同样的目光。
只是他们的笑容完全不同,一个灿烂,一个内敛……
花素律腾地站起,尽管她咳得上气不接下去,面色通红,仍还是努力说话:“朕,咳咳咳!有个折子得今晚发出去,咳咳,先回去了!你喝,你喝!咳咳……”
却不知,她的面红与落荒而逃在周言莫眼里,变成了腼腆羞涩……
逃回清心小筑,花素律在多多的照顾下更衣洗漱,心里不安地琢磨周言莫该怎么办,转头看看周围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无明呢?”花素律有点烦躁地问:“打早就没看见他!”
多多面上表情变了变,像是难以说出口:“无明他,下午溜去宫角的一个池塘摘荷花,结果掉进去了。”
花素律登时吓了一跳:“他没事吧?”
“人没事!”多多按住她,道:“那个池子没清,淤泥烂草多。那小子掉进去就被草缠住,幸亏有路过的太监给他捞起来,不然就溺死在那儿了。”
花素律心里还是放不下,又听多多说:“您放心吧,叫人看过了,呛了两口泥,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吓到了。”
“你不要再说他了。”花素律松口气,嘱咐了句后,忧心道:“这孩子不知危险,缺少安全意识,往后还是让他一直跟在朕身边,别放纵他到处乱跑。”
多多福身应下,服侍她睡下。
次日早膳过后,一个不速之客怼上门来。
花素律歪坐在木榻上饮茶,边上的人也没个正行,一条腿盘着,一条腿耷拉在榻沿晃悠……
“大清早过来干什么?”花素律放下茶盏斜眼问。
武利盈哼哼着:“有人能找你夜里赏花,我就不能早上来你这儿喝茶?”
他说着趴在桌子上凑过来,故作夸张的表情酸道:“你说大晚上赏花,能看清什么?”
花素律想起昨晚的事一阵心虚,早知会出那样的事,她就不叫周言莫一起去看花了……
不过这事也怪她自己,往日里对周言莫的关怀照顾太多,换谁都要多想。
与武利盈目光对峙一阵,趁他不备赏了一记爆栗,花素律冲他喊:“少管朕!”
武利盈想躲没躲了,摔到在榻上,猛劲搓着被敲的额头:“啊!手劲见长啊?”
花素律得意地对他略略几声。
等武利盈缓过来攀上木桌,露出两只眼睛幽怨地看着花素律:“喂……”
“干什么?”花素律歪依着,看都不看他。
“你不觉得,你对我很不公平吗?”武利盈满腹怨气地问道。
花素律一脸问号地看过去,听他说:“昨天明明是我救的你,结果你赏了镇关王。这就罢了,半夜出去“赏花”不叫我,叫个瘫子……”
“我真的只是去赏花喝酒,没干别的,你别阴阳怪气,还把那俩字咬得那么紧成吗?”花素律愈加心虚:“您牙都要咬崩了。”
俩人都没发现称呼的变化,武利盈还抻脖子问:“啊?还喝酒了?你都没同我单独喝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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