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像有人在拍门狂哭,听声音,还挺耳熟……
多多的声音隔着门传来:“陛下有事忙呢!你不要在御前胡闹!赶紧跟我回去!”
“不要!”如杀猪般凄厉的哭叫变得更厉害了:“啊——我不要背古诗!做算术!杀人了!皇上姐姐救救我!”
这连续不断的哭闹声混着拉扯、争辩,还有时不时的拍门声,竟像一缕光照进花素律心里,将密布丛生、铺了满心的阴暗逐渐驱散干净。
被桎梏住的内心,乍然释放,花素律不自觉松了口气……
国安往门口处瞧了一眼,道“奴才去将他赶走?”
花素律摇摇头……她听出哭闹之人是无明。
随手又翻了几下折子,她递回到国安手里。
门外的拍门声和哭喊声还在继续……
“将那些人都处理掉。告诉绪怀玉,朝里贞贵妃的家人,让他想办法能清就清,清不掉的就找个由头……罢了,先放过他们吧。”
这份宽容让国安感到意外,他不明地问:“您是说放过那些刺客,还是贞贵妃的家人?”
花素律不知为何,有种疲惫感。
她揉揉眉心,低声回答:“刺客全杀,贞贵妃的家人不管了。朝中现是用人之际,留着人还有用。虽说世家门阀早晚要清,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国安闻言,胖脸上泛起心疼的苦涩:“哎!皇上为了朝政,委屈自己,这是多么……”
花素律抬起手,打住国安接下来要吹捧的话,晃晃手:“你回去吧,顺便把门外那个放进来。他再嚎一阵,整个行宫都知道有他这么号人物了。”
国安话说了一半,不前不后地停在那儿,总觉得有点别扭。
他讪讪地笑着应下,转身要出去时又被花素律唤住。
“今日上朝没看见绪怀玉,他人呢?雍都的事还没处理完?”说话时,花素律有似不耐烦。
这人早不跑晚不跑,在这个关节上人没影。
没人给她打听朝臣的态度动向,她怎么把握方向?
国安赶忙回答:“回皇上,早前的事是处理完了,不过现在……”他走上前,悄声道:“似是镇关王的大公子有点动静,目前还不清楚详情。您放心,怀玉已安排人去追查了。”
“行,朕知道了。”花素律无可奈何地点下头。
绪正做得也没错,那边确实也不好放松。毕竟花素律忙活了这些,要是姜家辉那边没点动静,那可太对不起她的安排了……
“东厂那边,怀玉留下诸理听您安排。您要有事吩咐,奴才传他来面圣?”
花素律指头在腿上乱敲一阵:“暂不必。”
得了这回应声,国安才放心出门去。
一打开门,扑在门上的无明一个大马趴摔进来,给国安吓了一跳。
无明也不喊疼,迅速爬起,四脚着地,像只小狗似的飞速朝花素律奔过来,扑在她床上嚎啕大哭:“啊——救命!我不要——”
花素律看他哭得鼻涕眼泪抹了一脸,沾着灰像只花猫。
脏了吧唧的模样,花素律是又想笑又想骂。
无明哭嚎了好几句,也没说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多多掐着指头进到屋里,花素律用眼神询问她是怎么回事。
多多局促地笑了笑:“奴婢这回没对他做什么……”
“做了!做了!”无明赶紧拆穿她的谎言:“她逼我背诗!还逼我做算术!非要问我,三十六贯钱平均分给六个人,每人分多少子?我说我不知道,她就打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无明说着摊开被戒尺打得红肿的手掌,还指了指后背,示意自己被打的不止一处。
哭得这个委屈……记得第一回见面,无明被穿了锁骨都没这么哭过。
花素律听得实在想笑,她强忍着问:“你不是不怕疼吗?打两下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无明暂停下哭嚎,抽泣着解释自己为什么哭:“她不光打我!背不出,就不准我吃饭、吃零食,骂我还把我关小黑屋!那个大块头还帮她!哇——他煮粥喂牛!”
花素律憋笑安慰他,心里想“煮粥喂牛”是怎么回事?
“行了行了,别哭了!”花素律拍拍他脑袋,装作生气的样子,指向多多:“朕帮你训她!”
她转过头,语气夸张地对多多大声质问:“你干什么突然让无明背书学习呀!”
多多理直气壮地反问:“不是您说以后让他在御前跟着您吗?总得让他能听明白话,不能一直傻兮兮的吧?”
“你才傻呢!你全家都是大傻子!”
无明对傻字格外敏感,听见多多说傻,立马吼回去。吼完又接着开始哭,一点不耽误。
花素律揉着他脑袋,叫他和多多说话不要这么无礼,小花猫听了委屈地低下头惙泣。
转过头,花素律又对多多道:“他在朕面前不过做些端茶递水的简单事,旁的也不用他来做。朕知道你是为他好,但这样对他而言是为难,还是不要了。”
多多看看无明……三十六贯钱分给六个人,教了两天都没算明白,哪儿还能指望他干别的?
“奴婢知道了。”多多无奈地答应下。
无事了,花素律拍拍无明的小脑袋:“行了,她不会再欺负你了,回去吧。”
“我不要。”无明抹了抹泪,打着哭嗝说。
多多有点生气,上前要拽他走:“陛下要休息了,你赖在这儿干什么?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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