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妖人的脸上,露出痛苦而又坚定的神色。
到这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不似作伪,于是便都沉默了下来,听他细说。
即便刚刚非常反对的徐雍,此刻也知趣地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说话。
妖人脸上浮现出回忆之色:“二十年前,那年我才十岁……”
他这话刚一出口,徐雍便打断道:“二十年前你才十岁?岂不是说,如今你年方三十?”
妖人须发皆白,满脸皱纹横生,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衰败之色,怎么看,都不像是三十岁的人。
见徐雍插嘴,姜承素不耐烦道:“徐副堂主,能不能收起你的好奇心,让他说下去先?”
徐雍瞪了一眼他,但也只得讪讪住口。
妖人接着道:“十岁以前的我,无忧无虑地活着,家中虽然贫苦,但父母皆慈爱,勤俭持家,却也怡然自得。”
说到这里,他脸上难得露出点滴幸福之色,稍纵即逝。
“变故发生在我十岁生日那晚……”妖人的脸上仿若被鹰爪抓了一般,痛苦得扭曲起来,“一群修仙者来到我家里,说我是难得的全阴之命,又是男儿身,正适合去修炼。”
即便是刚刚被姜承素怒怼,徐雍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叫全阴之命?”
妖人大口喘息了起来:“这当然只是一个借口,其实跟这个完全无关!但他们说得有板有眼,说是阴时出生,命格属阴,魂魄阴气盛于阳火,即为全阴之命……”
这个奇怪的名词,凤于飞还是第一次听说。
阴时很好理解,十二个时辰中有属阴的,也有属阳的,但要全阴,得年份、月、日、时辰都得对上,才能符合要求。
至于命格和魂魄阴气,这是凤于飞难以理解的,他不感兴趣,妖人也说这只是赤云坞的一个借口,也就没多问。
“我一家世代打鱼,与修仙无染,哪听说过这个?我父母当场便没有同意。”
妖人闭着眼,语气渐渐平静了下来:“但他们哪容得你的意见?他们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是赤云坞的修仙者,说要把我带回去栽培,父母也能跟着去赤云坞中,获得供养……”
妖人的语气越是平静,大家就越是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
俞听南咬着嘴唇,等待着这妖人的情绪爆发。
“在赤云坞的软硬兼施下,我父母被迫同意。他们要求我们当晚便走,不能与亲戚、族人交流。我父母察觉不对劲,但是在那样的场合,我们的所有反抗,都毫无意义。”
在修仙者面前,普通的凡人,只是蝼蚁,任人宰割。力量太不对等了。
徐雍问道:“你们就这样被带到赤云坞去了?”
妖人直勾勾看着他:“那还能咋样?我父母是老实人,赤云坞那般说,他们便只能同意。很快,赤云坞分出三人,一人提我们一个,带我们飞了近一个时辰,来到一处我从没有到过的岛屿上。”
徐雍点头道:“他带你们去的,既然是岛屿上,那便应该是在赤云坞。赤云坞在云霞县的赤云岛上。”
姜承素讥讽道:“天下岛屿如此多,敢情随便去个岛,就是赤云坞了?水仙岛是岛,我望仙门的太望岛也是岛,你怎么确定那便是赤云坞的岛?”
被讥讽得多了,徐雍也麻木了,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妖人看着姜承素道:“这位仙长说得没错,后来我发现,这确实不是赤云坞,而是大悟县边界的一个无名小岛,岛极小,内里却大有洞天。”
“大悟县!”
听到大悟县,望仙门四人,包括方才一直伤神的万茵都惊呼了起来。
徐雍道:“大悟县是我望仙门的势力辐射范围,赤云坞怎么带你去了那里?”
妖人讥讽道:“赤云坞既然标榜名门正派,自然不会在老巢干那等肮脏之事了。”
凤于飞留意着徐雍的表情变化,见徐雍听到这“肮脏之事”四个字后,脸上的惊讶之色竟然渐渐散去,慢慢变成了复杂的神色。
“莫非徐雍对此事知情?”他暗道。
根据先前徐雍不正常的反应来看,他或许真知情,但所知不会太多,只知道大概,不了解细节,要不然他也不会跟着一起惊讶。
众人陷入沉默,姜承素接过话头问道:“你且说说,他们干的是什么肮脏事?”
妖人的脸上,那焦灼的神色又重现,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这个岛很小,在夜里就能看到边际。但在一块大石头前,赤云坞的人练了个法诀,一个地道便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们连拖带拽,把我们带进地下空间……”
他渐渐变得癫狂,脸庞也扭曲无比:
“进去之后,他们就迅速变脸,一把剑,几乎是在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就将我父母杀了……他们放干了我父母的血,收集起来,在把我塞进一个大陶罐之后,当着我的面,把父母的血倒入进来,教我终日浸泡在父母的血水里,只露出头颅在外面……”
“啊!”
听到这里,俞听南惊得发出一声尖叫,一张俏脸已变得苍白,杏目圆瞪。
这事情颠覆了她对世界的看法,超出了她的想象,让她又惊又怒。
虽然没有亲自经历这样的场景,但是单听他如此讲述,便已觉得可怖。
凤于飞也是心下骇然。
与这相比,今天这妖人抛出来的胆、胃、魂魄,都已经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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