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撤诉,赢下来的几率几乎没有,而一旦败诉,那他们就要全部被诛族,整个宗族啊....那样的话,整个学派都死在这里,甚至连传人都不剩下....
萧奋只觉得脑海里嗡嗡作响,他很想拔出剑,给自己一下子。
若是现在就死去,是否能保得住学派?保得住宗族?
萧奋心里无比的纠结,他直勾勾的看着宣莫如,什么都说不出来,平日里那些叫嚣着的大家们,此刻似乎都屏住了呼吸,浑身微微颤抖着,有人终于忍不住,上前说道:“毕竟是与三公对峙...”
“闭嘴!难道你以为大汉的律法是不公正的吗?是会偏袒三公的吗?!你现在是不是要诉告廷尉?!”
宣莫如猛地看向了那人,那人再次哆嗦了起来。
“不敢。”
可还是有人走了出来,“萧公,撤吧...赢不了的。”
这一次,宣莫如却没有再打断他,只是笑着。
这些开口的,也未必都是怕死,只是不愿意连累自己的宗族而已,毕竟他们还有家人,若是连带着家里人一同赴死...那他们完全不敢想象。
第二位开口的人死死抓住萧奋的手,“我愿意与君一同上路,只是家中父母,实在不愿意让他们因我而遭罪...”
萧奋仿佛找到了什么,再次抬起头来,悲情的说道:“若是败诉,不知多少父母要因为孩子的事情而遭罪啊,我岂能做出如此不孝的事情呢?我...撤诉....”
萧奋放弃了诉告晁错,那一刻,所有聚集起来的儒生们都绝望的低下了头,他们完了。
整个学派都完了,撤诉就代表他们先前是在胡说八道,晁错没有编造,他们是真的想要救那些忤逆之人...他们要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就像秦国灭亡后的法家那样。
萧奋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瞥向了自己的佩剑。
死得其所!!!
就在他准备伸出手来的时候,宣莫如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惊讶的看着宣莫如,愤怒的说道:“我已经代表学派撤诉,我们又不曾正式向廷尉上诉,您还想要做什么?!”
宣莫如大笑了起来,笑得肆无忌惮。
“你们是撤诉了,可是晁错还不曾撤诉啊...他诉告你们诬告,抹黑,诽谤三公...既然你撤诉,那诬告可以取缔,可是抹黑诽谤三公,可不能取缔啊...你若是想要死,那也得等到诉讼结束啊。”
萧奋顿时反应过来,他勃然大怒,瞪大了双眼,瞪着面前的宣莫如,指向他的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你!!你!!”
“带走!!!”
宣莫如一声令下,甲士们当即开始拉着这些人走,此刻,他们可不再是原告,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了被告....
看着那些心如死灰的儒生们被甲士带走,宣莫如不屑的摇着头,“有功夫去读礼,为什么不学学律法呢?愚蠢。”
甲士们要抓的人很多,不只是在太学里的这些人,还有外头的那些,宣莫如也忙碌了起来,不过他还是很高兴的,这可是大功一件啊,看着那些前不久还趾高气扬的儒生们如今呆滞的被押走,很多其他学派的太学生们都在周围围观,可他们心里对这些儒生并没有什么同情,反而是暗暗叫好,儒家虽然将孝跟自己高度绑定,可实际上,各个派对孝都有自己的理解,这些人居然想要解救一群忤逆之人??还有颜面说孝??
甚至有人朝着他们的方向吐口水。
无耻之尤!
他们整个学派的名声已经坠落到了谷底。
宣莫如正要离开,却有人拦住了他,拦住他的同样是个儒生,可宣莫如的态度却已经好了很多。
“申培公!”
拦住他的人正是申培,申培皱着眉头,看着那些被押走的人,询问道:“这些人要被定什么罪?”
“这可不好说...按着大汉律法,抹黑一个人让三个以上的人得知,就是重罪,要判决五年徭役的...影响越大判决越严重,而抹黑朝中大臣还要加重处置...他们这是诽谤当朝三公,还使得天下皆知...这程度...判个弃市可能都是他们祖上积德...而且他们都是属于造谣者,有心传播,并非是无心旁听者....不好说,还是要看诉讼时...不过,他们主动撤诉,倒是救下了三族,不然按着他们那诬告,怕是要将五祖都给折进去...”
“他们这也是罪有应得,我知道您是大贤,您还是不要太...”
申培摇着头,“无碍,无碍,我拦着您,并非是要干涉庙堂之事的,我就是有事想咨询一下...”
“哦,您请说。”
“就是现在他们已经被抓起来了,我还能告他们吗?”
“啊??”
宣莫如瞪大了双眼,“您说什么?”
“我的老师已经八十六岁了,在这般年纪却遭受他们的羞辱,我原来是想要杀死他们的,可我的老师不许我这么做...您刚才一说,我忽然反应过来,他们也诽谤了我的老师啊!我的老师虽然不比三公,也是有官爵的,而且他们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弄得天下人皆知...您说我现在还能上诉吗?”
宣莫如呆滞了片刻,然后点着头解释道:“当然可以....别说只是被带走判决,就是判决完了,您也依旧可以上诉,廷尉会还浮丘公的清名,数罪并罚...不过,我建议您不必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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