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在整个江城传播开来。
经过三天三夜的搏杀,曹参将带领兵士们,炸毁了樊山入口堤岸,顺着洪水,杀入樊山内,一举占领樊山,成功剿灭所有山匪。
所有的民众们都为之兴奋不已。
樊山土匪一经铲除,往后他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酒楼中的人们为此举杯欢庆。
聚旺楼的说书先生,更是将《西游记》中的大闹天宫那一章,连轴转地讲了好几遍。
此时,在众人的眼中,曹然已然不是一个人,而是被神化的英雄,是《西游记》中会七十二变,腾云驾雾的孙悟空化身。
若不然,一个心口重伤,本该躺在榻上静养之人,如何宛若天降般,出现在福安江面上,炸毁堤岸,引入洪水,打得土匪们抱头鼠窜,仓皇而逃。
江城中,人们将曹然的事迹传得神乎其神,却谁也不知晓,这件事的幕后主角,现在还下落不明。
参将府地牢中,阴冷潮湿的地面上,因几日来的连阴雨,空气中的潮气霉气越发浓重,混合着屎尿的臭味,吸上一口,令人不由地作呕。
地牢偏低,大暴雨的雨水倾斜而下,倒灌而入,地面上的水已经齐膝高了。
几日来,牢房中的犯人均不好过,不少人受凉发高烧,每隔几个时辰,就会往外拖一两具尸体。
某处牢房的一角,一名妇人蜷缩着身子,单腿翘着,全身筛抖着。
当她微微仰起头时,满脸的淤青红肿,已然看不清原本的面貌。
“娃他爹。”她哑着嗓子,呼唤旁边监牢中的人儿。
隔壁的监牢,地势稍微高些,雨水仅蔓延到一半,张大奎手脚被拷着,躺在一团湿漉漉的乱草上。
听话呼唤,他微微张开眼,却未曾回应她。
“娃他爹!”
张翠翠的声音宛若一块铁皮摩擦在地面上,嘶哑而难听,“他们说你给土匪报信,是通匪的细作,可我是不信的。”
张大奎闷闷地垂着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儿。
“我自小丧母,父亲一手把我带大,却动不动酗酒打我,还想卖了我,换酒水钱。是你给了他十两银子,将我娶过门。”
张翠翠的神色恹恹,却开始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你虽也打我,却不似他那般往死了揍。之后,我们有了女儿,你也疼她入骨,从未对她拳打脚踢过。”
“你虽没事也去喝酒,旁人说你坑蒙拐骗,可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从未嫌弃过你。”
“但你为何要去做通匪的细作,你可知道,这是死罪!我们的女儿也会被你害死的。”
提及张小花,张大奎终于从乱草中抬起头来,又气又恼,“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她,为了那个罗洪。”
“他告诉我,只要我听他的,届时曹然没了,他就是江城的参将大人,定会抬女儿为平妻,要不然,我为何冒生命危险去帮他。”
张大奎懊恼万分,“谁知,参将大人的岳丈未做成,我倒成为了阶下囚,通匪的共犯,我该怎么办?”
张大奎正嚎嚎,对面牢房的阴影中,走出一人。
他一动,铁链拖拽在地上,沉闷声音伴着哗哗的水声。
“张大奎,我罗洪从未指派你做过什么,你到底在听谁的号令办事?”
张大奎瞪眼瞅了一下对门监牢中的人儿,脾气也上来了,“罗洪,你不要出事了,就想将事情全部推到我身上?”
“最近,你跟那人见了几次面?”罗洪双眼赤红,咬牙询问。
“你跟我见了几面,你不知道吗?”张大奎反问道。
“说!”罗洪中气十足逼问道,吓得张大奎立刻怂了,“我出狱那日,在回村的路上你拦住我,让我监视曹然在福安江边的一举一动。”
“你出狱那日,我身在临县办差,尚未返回。”
“那五日前,你将一张纸条塞给我,让我放到河岸防汛堤的树洞中。”
“五日前,我还在返回江城的路上,与我一起办事的同僚可以为证。”
“昨日,你来我家,告知我,只要江面有青烟升起,我便去青山脚下,点燃青烟,以此为号,刺杀曹然,便可救我妻女。”
“你放屁!”罗洪直接爆粗口,“昨日我一整日都在学堂中,看护伤患,根本不曾离开过。”
“那个人,分明是你!”
张大奎心慌慌,却嘴硬强辩道:“我就算眼瞎了,也不会认错你。”
“你就是眼瞎!”罗洪终于明白,昨日他一出现,一群人便扑过来,将他按压在地。
众人皆认定他是刺杀大人的细作,连大人也不愿听他解释。
“来人,快来人。我是罗洪,我要见曹大人。”罗洪趴在监牢的铁柱子上,大声呼唤着。
有狱卒上前,一见是罗洪,一鞭子抽过去,呵斥道:“罗洪,刺杀大人,还想见大人,别痴人做梦了。”
“放肆,你竟敢如此对我说话。”罗洪气得火冒三丈。
“怎么了,还当自己是鼻孔冲天的大人物呢?一个死刑犯,通匪的细作还敢嚣张。啪!”
一鞭子甩过去,打在罗洪的手背上,留下一条青紫条,“不老实,爱嚎嚎,就是吃得太饱。走,这几天不用给送饭了。”
两个狱卒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求救无门,罗洪阴狠的目光投向张大奎,又望向一旁的张翠翠,怒吼道:“有人冒充我,我们全部中计了。”
……
傍晚时分,夏芊芊往家走,路过村头时,刘二牛拉着铁锹拦在大道上,冲着不远处的江边上,一般比划,一边叫嚷着:“杀!杀!杀!”
夏芊芊望他一眼时,他转过头,冲着她咧嘴一笑,小跑凑上前,“媳妇儿,你去哪儿了?”
她没有回答,却郑重地警告道:“刘二牛,你下次碰到我,若敢乱叫,小心我抽你。”
刘二牛神色一懵,拄着铁锹,歪着脑袋,状似羞涩道:“我娘说,你迟早是我媳妇儿。”
他将膀大腰圆的身子凑上前,傻笑道:“打是情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你打,你打,你快打我呀!”
夏芊芊:“……”
这个人,属实欠抽!
她气得跺脚,转身疾步而走,身后,刘二牛却兴高采烈地拍手叫嚷道:“啊啊……媳妇儿害羞了。
“媳妇儿不打我,会疼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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