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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扫过宋使,萧峰意味深长道:“诸位,我大辽皇帝给了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却没有一点进展,让我家陛下的颜面往哪儿搁,让我朝廷如何跟百姓交代?”
陈恪真想说,那是你们的事儿,但那就不是扯皮而是扯蛋了,辽国人肯定要发飙的。
顿一下,萧峰拿出了杀手锏,只听他石破天惊道:“而且我听说,贵使临来前,南朝皇帝曾许以增币五十万之数,尔等为何抗旨不行?”
陈恪头皮登时就炸了,赵卞也霎时间面无人色,谈判底牌是朝廷的最高机密,只有官家和两府相公知晓,契丹人怎么会知道?
顾不上去想,哪里出了问题,陈恪稳住心神,断然道:“绝无此事!”
“是么?”萧峰冷笑起来:“不如,我们写信求证一下?”
“可以!”陈恪点头道:“现在就可以写信,如果朝廷回信说,有!那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乖乖签约。”顿一下,他冷声道:“但那是在浪费时间!”
“不错……”萧峰也是明白人,宋朝怎么可能承认,还没谈判就准备增币了呢?官家和相公岂不要被骂死?所以绝对不会承认。顿一下,他皮笑肉不笑道:“但你我都知道,这个数,是存在的。”他站起身来,一字一句道:“五十万两,一文也不能少,这是我们的底线!”说完便率众离开了大帐。
陈恪也缓缓起身,看都不看赵卞,便回礼宾帐去了。
“谈得怎么样?”赵宗绩一直在等小心,见陈恪进来,便起身相应道。
“五十万上限的事儿,辽人知道了。”陈恪心情恶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他们怎么会知道呢?”赵宗绩大惊道:“莫不是诓你?”
“你会拿这种事诳人?万一猜错了,岂不被笑掉大牙?”陈恪也不用茶杯,直接拎起茶壶便饮了一通。
底线被人知道了,还谈个球?但要是这么签了,哪还有脸回去?
这时候,赵卞也进来了,两人都望向他,目光有些不善。
“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赵卞皱眉道。
“老丈,辽人怎么会知道五十万两的事情?”赵宗绩问道。
“我怎么知道?”赵卞摇摇头道:“我想可能出了内奸。”说着猛地抬起头道:“你们不会以为,是我把消息泄露给辽人的吧?”
“我们没这么说。”陈恪道。
“那就是这么想了!”赵卞仿佛受到莫大的侮辱,一把将官帽掷于地上道:“不错,内奸就是我,我早就受够了你们两个自大自私的家伙,我要早点回家,所以把底牌泄露给辽人!看你们两个还怎么玩!”说完,老先生便气得夺门而出。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赵宗绩道:“这是气话吧?”
“但愿吧。”陈恪轻叹一声,道:“我也不希望是他,但使团里就我们三个知道。”
“会不会京里有人泄密……”赵宗绩道。
“那就太可恶了。”陈恪紧紧攥拳道。
“算了,先不管这茬了。”赵宗绩叹口气道:“我们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绝对不能松口!”陈恪沉声道:“要真定成五十万两,你以后还怎么混?”顿一下道:“四十万两也不成,最多最多三十万两,与澶渊之盟的数字持平。”
“辽国人是不会答应的。”赵宗绩摇头道:“朝廷都答应给五十万两,人家怎么会要三十万呢?”说着他低声道:“不行的话,五十万就五十万吧,咱们记住这次耻辱,将来让他们十倍百倍的偿还!”
“给了五十万,你可能就没未来了,知道么?”陈恪怒道:“换了别人可能没事儿,但你的话,肯定要被吐沫星子淹死的!”
“那你有什么办法?”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陈恪揉着脑袋,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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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闹得不欢而散,晚上的例会便取消了,陈恪胡乱吃了几口饭,就在营帐里寻思起来。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晚,侍卫进来禀报道:“大人,侍寝的女子来了。”说着脸色有些怪异道:“这回有些差劲,要不就让她回吧。”
陈恪却想问问昨夜的女子,摇头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便见一个身高马大、面如锅底、浑身散发着怪味儿的女人,穿着明显小一号的宫装,出现在他面前。
“你走错地方了吧?”陈恪真想掩住鼻子,但他的良知不允许他这样做。
“俺没走错,”女人瞪大眼道:“他们让俺来伺候你。”
“谁让你来的?”
“就是上面。”女人缠杂不清道:“今天俺正在收牛粪,上面就来人找俺,给俺换了这身衣裳,让俺来这伺候你。”
“……”陈恪瞠目结舌,侍卫们却快憋不出要笑爆肚皮了。
‘这是谁戏弄于我?’陈恪让人给那女子拿了点钱和吃的,打发她走掉,不禁苦笑起来:‘莫非他们气我出尔反尔,故意给我点颜色看?’
这时候,陈义走进来,轻声道:“大人,家书到了。”
“哦。”陈恪点点头道:“把门看好。”
“是。”
陈义退下后,陈恪便拿起银质拆信刀,将信裁开,里面是他的财务官周定坤的报告。都是些日常琐事,比如说已经派人去往蜀中,接即将服阕的苏氏一门抵京;比如说六郎这些天倒还老实,没有再惹是生非。比如说为苏家物色的宅子,已经买下来,并开始装修;比如说他的外宅收拾好了,那帮日本带来的婢女已经住进去,杜清霜找了教习嬷嬷,开始教她们宋朝的礼仪;比如说陈恪想建的戏院子,已经在最繁华的马行街上盘下了店面……总之一切都很顺利,你放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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