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熹都听呆了,这样的内情,是他绝对没有想过的。
他道:“我明白了!”
明崇峻斟茶,淡淡地道:“明白什么了?”
孔熹神色颓然,眼神中带着无奈与痛惜,更多几分怪异,声音涩然地道:“行刺的是镇国将军夫人,此事与镇国将军没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他便说不下去了。
是有内情,但是谁会去查呢?所有人都会揣摩圣心。
那时候的镇国将军,战功累累,家世显赫,封无可封,更重要的是,功高盖主,在东夏的威望,怕是连皇上也……
何况,他与夫人伉俪情深,是整个东夏无人不知的佳话,便算有人提出疑议,说其夫人是有意为之,也不会有人相信。
他们更信但有隐患,极早除根!
如此一来,他不死谁死?
孔熹咕嘟咕嘟连喝好几杯,一壶香茗被他当成了普通茶水一般牛饮,喝完后,他道:“明老狐狸,你家丫头不行啊!开个什么酒楼,上菜这么慢,客人都饿走了。”
明崇峻瞥他一眼:“孔胡子,慎言!明某没有女儿!”
“我呸!”孔熹几乎跳起来,“老子看你就是全天下最不识好歹的糊涂虫!说的也是,你这又阴险又狡猾又卑鄙又无耻又无能玩得又脏的老阴鄙,还真不配有这么好的女儿!”
明崇峻大怒:“孔胡子,别乱说话,你难道不知祸从口出吗?”
孔熹撇了撇嘴,哼道:“刚刚的事我们都聊过了,现在聊聊明姑娘的事,怎么就祸从口出了?看你这谨小慎微的样!嘁,真没意思!”
不一会儿,酒菜上来了。
孔熹看着那些喷香的菜肴,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他提起筷子就夹菜,还道:“明老狐狸,今儿个沾你的光。老孔我终于可以放开肚皮吃个够了!”
明崇峻道:“你的俸禄也不低,至于把自己弄得这么穷吗?”
“我的俸禄是不低,可皇上都扣到后年九月去了,老子完全是坐吃山空!”
明崇峻:“……”
他道:“都快要吃不上饭了,那你不知道收收手?”还在朝堂上打人,打一次被扣一次俸禄,就是不长记性!
孔熹大口吃肉,百忙中笑道:“这伱就不懂了,那些人嘴里叭叭叭叭,老子听着不满,一拳头下去,立刻就清静了。他们欺老子骂不过他们,老子就欺他打不过老子!”
明崇峻:“……”
他就不该聊这个话题,有些人就是穷死性子也不会变的。
大概是吃人嘴软,孔熹在吃的时候,不再挤兑,也不再叫他明老狐狸。
但是吃到一半,就听见外面似有喧哗声。
他们在三楼,隔音效果还不错,声音能传到三楼,可想那声音有多大。
明崇峻站起身,推开了窗子。
孔熹也挤过去。
窗下的街道已经乱成一团,隐约听到有人叫:“站住,巡城卫拿贼,无关人等回避!”
孔熹抹了一下满嘴的油,哼道:“姜茂这是怎么办事的?抓个人还抓出这么大阵仗!”
明崇峻却看着楼下的乱相没有出声,眉目微凝,若有所思。
孔熹大步回去继续干饭,这么一桌好菜,他得一个人吃完了,不然,多亏!
巡城卫的人四面堵截,那个被追的人终于现了身,他身上沾着血,手中拿着刀,所过之处,一片惊呼逃窜的路人。
巡城卫训练有素,他无路可逃,一转身,就往明阳楼里钻。
明崇峻的脸色微微一沉,走到门口,拉开门道:“元松,元竹,去一楼协助拿贼!”
他身为一国丞相,身边自是有人保护的,大概只有孔熹这个穷得叮当响的人,才没有近卫护着。
当然了,孔熹本就是武将,一般情况下,自己能保护自己。
立刻有两个家丁打扮的人应声,往一楼去。
孔熹抬着头,看着两人的衣角下楼,又撇撇嘴,明老狐狸真惜命,难怪他马车后一直跟着四个家丁,别人看着是排场,原来是保护他的人。
不过,明老狐狸虽然老谋深算了一些,老奸巨滑了些,平时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还爱怼人,但大毛病没有,他这身份地位,身边有几个护卫还是很正常的。
孔熹眼珠一转,道:“明老狐狸,今天朝堂上又在议立太子,你觉得敬王定王谁会是太子?”
明崇峻想说谁都不会是,但又看了孔熹一眼,跟这个粗人说这些干什么?
他淡淡地道:“那是皇上的事,别乱猜!”
“私底下闲话而已!”孔熹道:“你这人就是太没趣了。”
“我跟你很熟吗?”明崇峻目光掠过他。
那贼人已经进了明阳楼,他就算到了窗口也什么都见不着,所以吩咐了人之后,便坐回来,提壶斟茶。
孔熹递过手中酒壶:“茶有什么好喝的?这里有酒!”
明崇峻不接,也不理他。
孔熹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又絮絮叨叨地道:“老明啊,你说皇上怎么想的啊,再不立太子,朝中都要乱了呀!”
他说着抬起头道:“你是丞相,督促皇上早立太子,也是你的职责范围之内的事,你这么不作为,是不是尸位素餐?老明,你不行啊!”
明崇峻都要气笑了,冷道:“你是要来吃饭的,还是想讨论朝政的?”
孔熹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手一抬,把桌子掀了!
哗啦啦的声音中,明崇峻猝不及防,更没料到孔熹竟然会这么做,他有些狼狈地退后几步,孔胡子这是脾气越发大了,刚想说话,就见窗口嗖嗖跳进三个人来,这三人一身黑衣,手里都提着刀,而刚刚被孔熹掀翻的桌子上,钉着三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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