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清河上的画舫,正好碰上前来作每日汇报的馆陶,两人来到书房,开始议题之前,秦雷先神秘兮兮的问道:“你说墙上芦苇是什么意思?”
“头重脚轻根底浅啊。”馆陶随意答道。
“哦……”秦雷心中暗骂,果然不是什么好话。转念一想,自己的王府到现在还飘在河上呢,连根基都谈不上,文老二说的倒也在理。
又怏怏的问道:“那山间竹笋呢?”
“嘴尖皮厚腹中空。”馆陶奇怪问道:“王爷,您问这些埋汰人的楹联作甚?”
秦雷一想也是,自己嘴皮子了得、脸皮更是了得、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这些读书人埋汰人还真不带脏字的。靠在座位上,使劲揉揉太阳穴,郁闷道:“第一,孤王要到陆上住去,不在河上漂着了。第二,孤王要读书。第三,孤要揍文老二一顿!”
馆陶听这话,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却也不好笑话秦雷什么,只是点点头道:“等去了京郊,没有那么多琐事缠身了,王爷也该好好看看书了。”
秦雷摸索着下巴上的短须,沉声道:“后日早朝之后,孤王就走,不能再耽搁了。”
馆陶点头称善,把手中的卷宗递给秦雷,轻声道:“这是前天王爷让属下拟的人事调整名单,请王爷过目。”
秦雷接过来,细细翻看起来,沉声道:“侯辛任商贸司都司?合适吗?我们是答应他职位随意挑的。”
馆陶苦笑道:“商贸司、联络司、卫戍司三司一直由属下兼着,确实是不堪重负了。环视一圈,也就侯辛能力资历都合适,还请王爷说服他。”
秦雷知道馆陶说的是实情,只好应下道:“好吧,等他过几天回来,我与他说。”便接着往下看,小声读道:“沈冰仍任谍报司都司,石勇任卫戍司司长,石猛任联络司都司……”念着念着,一脸无奈道:“孤就这几个可心的人,还准备带去重组宗正府兵呢,你倒好,一下子全给我留下了。”这几个人无论从忠心到能力,都在秦雷手下里算顶尖的,自然不舍的放手了。
馆陶早就猜到秦雷的反应,揪着稀疏的胡子,无所谓的笑道:“那王爷给我找些可用的人来呀,还是说把属下累死拉倒。”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秦雷一时语塞,挠头道:“那也不能全要走,怎么也得给我留两个吧。”
馆陶安慰道:“王爷设计的考核晋升规则透明公开,且很是严谨,把大伙的心气劲都提的很高,相信不出两年,真正的人才便会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到时候属下就把他们几个还给您,可以了吧?”
秦雷坚决摇头道:“这件事情怨孤王,没有提前跟你通气。孤王准备让未来的宗正府兵三足鼎立,孤王的老伙计们便是其中之一,你若是把这些灵魂人物都抽走了,他们没法子与别人抗衡。”
秦雷早就与馆陶有过分工,两人一军一政,对于军方的事情,馆陶只需知情,不必过问。而对于政务的事情,馆陶可以自己拿主意,只需向秦雷事先汇报一声即可。这样两人扬长避短、各尽所能,各管一摊,倒比两人权责不分,胡子眉毛一把抓要强得多。
所以秦雷现在通报一声,意思是此事涉及军方,你就不要争执了。馆陶也知道虽然秦雷尊敬他,但两人毕竟是主仆关系,只好无奈答应下来,郁闷道:“至少给属下留两个。”
两个人又一番斤斤计较,最后馆陶把石勇还给了秦雷,留下了其余两个。卫戍司的都司暂时仍由馆陶兼着。。见馆陶一脸得意的样子,秦雷恨不得把他的胡子全揪下来。
但两人最大的好处是,讨论事情从来对事不对人。所以虽然方才争得面红耳赤,但过去后,便不再聒噪,不会因此而记恨。
这件事说完,馆陶翻开随身携带的记事本,看了一眼,对秦雷道:“三天后是二娃他们四十个孩子参加国子监入学考的日子,王爷是否前去探视一下。”
秦雷‘哦’一声,惊喜道:“这么多人考中了秀才?”
馆陶捻须微笑道:“第一批总是好些,也在情理之中。”
秦雷哈哈大笑道:“这是孤这些天听到最好的消息!去,一定要,明日下午便去。”
馆陶笑着应下,付出有了收获,总是让人高兴地。若是这收获意外的好,高兴之外便会多些惊喜。
他们去年讨论的教育大计,其实已经开展,虽然因为时间和财力的限制,没有开设专门的学校,但还是资助了上千贫困孩童,让他们在京畿地区的几十所私塾继续蒙学,今年秋里的童生试,有一千七百孩童参加,连过三关,取得秀才资格有包括二娃在内的四十余人。
秦齐楚三国中,秦国算是最重视科举的。官员选拔采取科举、举荐、荫补并行的法子,大量的中低层官员都出身科举。尚书侍郎之类的高官,虽然都是出自世家大族,但也都是进士出身。
对于豪门子弟来说,一旦通过科举,立刻身价倍增,尚书侍郎便不是梦想。而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科举乃是唯一改变命运的途径。虽然寒门进士们当不上封疆大吏、部府大员,但能做个知县知府,也是天大的好事了。即使在部府中当个主事员外郎之类的,也比干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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