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师,我们杀个西瓜吃呗?”
小张同学如同三伏天的树叶似的,无精打采地撅着屁股萎顿在练习室的垫子上。
她即将参加人艺的艺考,这段时间以来,在徐容忙着排练期间,她就复习笔试的内容,等徐容回了家,则陪着她排练面试的表演项目。
最初,小张同学想准备“唐铁嘴”,可是这个角色徐容自己都不太熟,没法给她细致的指导,而且她去演一个男性角色,本身就是平白无故地给自己增加难度。
在衡量再三之后,徐容给她选了《雷雨》当中的“四凤”。
这个角色一来比较符合她的年龄和性格,最重要的是,徐容对这个角色足够熟悉,知道该怎么呈现才符合人艺的标准。
而且一遍又一遍的排练,对他自身也是一个检视的过程。
徐容笑呵呵地瞧着趴在地上的小张同学,低头瞄了一眼时间,道:“刚才某人不是还说排到我心服口服为止嘛,怎么还不到一个小时,这就不行啦?”
小张同学满是怨气地瞪着他:“可是就一句台词,你都让我演了三十多遍啦。”
“演话剧就是这样,我给你打个比方吧,《窝头会馆》里苑国钟有一句台词:谁都不容易,就那点房租,上个月还能买半袋白面呢,现在能买一小撮,够包俩饺子的了,我都赶不及给大伙儿涨房钱!你们看着给吧,最好给我粮食,杂合面儿也行,黑豆面也行。”
小张同学回忆了一瞬后,极为肯定“嗯”了声,这台戏,她也看过,所以应该知道。
徐容接续道:“剧本当中,‘杂合面’和‘黑豆面’都加了儿化音,但是实际上,按照四十年代末的老北平话,‘杂合面’要加儿化音,‘黑豆面’不仅不能加儿化音,‘黑’字还要读第三声,不然,一旦上年纪的人看了,立刻就知道,你的故事绝对是假的。”
“啊,要求这么,这么严格的吗?”
“当然啦,这就是人艺的标准。”
小张同学眉头缓缓皱起:“可是,这些,影响我杀西瓜吗?”
徐容当然明白吃西瓜和排练是两件事,但是“排好了就能吃西瓜”和“排好”于小张同学的鞭策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小张同学见徐容光笑,却不言语,撅着嘴,将头扭向一边,过了一会儿,她忽地窜了起来,猫着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出了房间。
“哎,不是,狗急了跳墙?”
等徐容跟着出了门,到了厨房,小张同学已经把西瓜“杀”了,在她手边,新鲜红嫩的果肉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果盘当中。
看到他进来,小张同学立刻道:“我没吃。”
“那你切开干嘛?”
“我怕爷爷等会儿回来了口渴,先预备好。”
“爷爷可吃不了这么多。”
“哐。”
小张同学一刀将案板上的瓜皮剁成了两段,气鼓鼓地盯着他:“不行,我就要吃!”
“好家伙,吃个西瓜而已,要玩命啊还?”
“哈哈鹅鹅鹅鹅。”
临到下午,徐容和小张同学开着车,到了人艺的售票处,爷爷昨天看的不太过瘾,想再看一回。
反正票不算太贵,就六块钱。
“明天的《雷雨》,给我拿两张票,前排的。”
票务窗口的大姐笑着道:“不好意思,徐老师,\b票卖完啦。”
“卖完啦?”徐容愣愣地看着对方,“姐,你确定,《雷雨》,明天的票,已经卖完啦?”
窗口里的大姐道:“昨天晚上就卖完啦,排了老长的队呢,今天早上,濮院把预留的几张票全要走了,下次你要是要票,提前过来打个招呼,我把前排的给你留两张。”
“好的,谢谢姐啦。”
尽管没能买到票,可是徐容心里却是美滋滋,以目前的势头来看,赢面很大。
临到末,他又问道:“对了,今天上午的《雷雨》,票卖的怎么样?”
“也差不多,一张没剩下。”
徐容听了,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连串的疑惑,到底怎么回事儿?
因为无论昨天的 B 组的演出,还是前天 A 组的演出,上座率都挺一般的。
到了两组的第三次演出,徐容终于发现了端倪,A 组的上座率,又恢复了原本应有的模样。
而 B 组的观众,相比第一次演出时,多了许多年轻人。
他心中明白了缘由,数据中已经掺杂了水分,有很多的观众,是冲着他来的。
至于 A组的上座率骤然提升,八成是一些粗心的观众,没看清楚。
因为两组的海报上,都没有他的剧照。
而外界,关于人艺推出两组截然不同的《雷雨》阵容,也早已议论的沸反盈天,同样的台词、同样的舞台设计,但因为导演、演员的不同,演出的效果也大相径庭。
这在人艺的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奇观。
在两组第四次演出之前,人艺内部的《雷雨》赌约,曝光了。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人艺外,突然多出了一条长龙,由买票的队伍排成的长龙,站在二楼往下瞧,乌压压的一眼几乎望不见头。
“你不看,我不看,徐容何时能出线!”的顺口溜在微博上迅速流传,为徐容拉票。
而杨力新、恭丽君以及顾威,也都有其各自的一批话剧忠实拥趸支持。
经典的话剧,是几十上百场的演出,一点一点磨出来的,没有任何一台戏,只演了一场,便能成为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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