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洪雷换了身衣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了镜头前,准备拍摄下一场戏。
望着屈膝跪在地上准备的徐容,他的语气带了点埋怨:“徐容,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徐容也没隐瞒,仰着的脑袋稍微点了下,道:“你上午吸药粉的那场戏,很精彩。”
从孙洪雷的表演当中,徐容可以确定孙洪雷肯定见过甚至经历过类似的场景。
据孙洪雷自己上午的说法,那是他跑去戒毒所学来的,可是去戒毒所观察其中关押的瘾君子毒瘾发作的不止孙洪雷一个。
徐容也去了。
可是到底怎么吸,吸后又是什么样的反应,这是他的知识盲区。
但孙洪雷对此似乎非常熟悉,演起来也没有一点畏缩,瞧着相当自信。
当时,他脑海当中曾生出过一道极为诡异的念头:张国锋因为参演《潜伏》被抓,孙洪雷会不会因为参演《毒战》被捕?
不过从面色和体格上看,孙洪雷又不像有特殊嗜好的人。
不过要是回头孙洪雷真被抓了,徐容也一点不觉得奇怪,同行都有一套自我排解压力的方法,有的人忙完一阵喜欢出国旅游放松,有的人喜欢于深夜倾听女孩称呼“领导”,有的则热衷于和朋友一起滥用药物。
但孙洪雷到底采取哪一种放松方式都和他无关,他关注的是《毒战》能不能拍好。
孙洪雷上午演的非常精彩,对于没有见过滥用药物的广大观众而言,既可以满足猎奇心理,也能起到警示的作用,如此精彩的一场戏,不应该出现任何的瑕疵,而如果提前知道泡冰水用的冰是真的,孙洪雷潜意识当中就会做好心理预期,在反应上也会失真。
也正是因此,他拒绝了李洸洁提议的提前给孙洪雷打声招呼的建议,并且特地找了一张快递单贴了上去,就是为了放松孙洪雷的戒备。
孙洪雷迷惑地瞧了徐容一会儿,明白了他的意思,勉强挤出了点笑容:“谢谢。”
自开机那天起,他就深刻感受到了自身和徐容的差距,并非纯粹技术上的鸿沟,而是对成功的热切渴望。
徐容那种在电影市场证明自身的强烈企图,是丝毫不加掩饰的,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哪怕对待态度恶劣的王晖,他也只是敲打、妥协,而非采取更加激进的手段。
而且一直以来,徐容总是给他有一种感觉,似乎他就立在悬崖边,哪怕一阵稍微强烈的风吹来,就会摔的粉身碎骨。
他不能理解徐容为什么要给自己施加那么大的压力,作为最年轻的大满贯视帝,当今影视行业顶级男演员,徐容这辈子已经衣食无忧。
电影市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不能理解,对于电影,他一直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当然,也是因为一部《战国》已经将他的票房号召力消耗的干干净净。
孙洪雷犹豫了下,仍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其实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你对电影的态度,是不是过于严谨了?这又不是话剧。”
徐容摇了摇头,道:“不能这么说吧,正常情况下我的理解是,话剧是‘演点什么’,而电影是“别演什么”,电影贯彻的是导演的艺术理念,逻辑体系的也是导演的逻辑体系,我们的表演只是挂在电影上,也不需要去统观全剧,因为导演通过剪辑就可以表达他想要的效果,当然,尽管在电影中,我们也一样对角色有自己的理解,但这样的理解会被剪辑的支离破碎。”
“同样是在正常情况下,在话剧表演,我们必须整体的去看角色,前后的逻辑衔接非常重要,人物也必须有一条统一的行动线,可以说,在戏剧演出当中,每一个演员,都是导演。”
孙洪雷不住地点着头,他感觉徐容说的太贴切了,道:“那电视剧呢?”
“电视剧表演介于电影和戏剧之间,但我认为我们在电视剧里还是要‘演点什么’的,因为遥控器在观众手里,他要是看的不乐意,马上就会换台,所以为了留住观众,我们多少也要演点什么。”
孙洪雷有点没明白徐容的意思,既然话剧是演员的艺术,电影是导演的艺术,那你还这么较真干嘛?
他知道徐容是为了戏好,但是他不能理解徐容对于细节的偏执,因为徐容在意的很多细节,杜其峰多数时候都不会在意。
就在此时,孙洪雷瞥见场记绕了一圈,从徐容身后经过,绕到了他一侧,站好了位置,准备打板,孙洪雷愣了下,笑着道:“你......”
后边的话,他没说出口,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站位,又瞧了瞧徐容跪着的位置。
在他跪的正前方的方向,没有一个人,即使有人要经过,也会如同场记一般,刻意避开站在徐容正前方,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在潜意识的驱使下,他站在了一侧。
此时此刻,他突然有点理解了徐容偏执的根源。
徐容因其资方代表的身份,分割了一部分制片人和监制的权力,于他自身而言,话剧、电视剧、电影其实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
徐容也注意到了场记的动作,也注意到了孙洪雷的疑惑和释然,在这短暂的片刻当中,他不由的想起了靳芳芳。
他很欣赏靳芳芳,她身上有很多良好的习惯,比如做事认真,而且还有绝大多数女人都不具备的魄力和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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