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之中,两军的交火仍在继续。
某些撒丁军的前线军官很快就发现了异常,因为两军之间距离不过二十来米,这些军官们不一会儿便注意到:
在科西嘉军的阵列之中,始终有二十来个士兵游离在线列之外,在阵列的后方四处游走观察着,不时会停下来,端起手中的火枪进行射击。
起初,他们并不在意这个细节,只当这是科西嘉军缺乏纪律的表现罢了。
然而伴随着越来越多的线列出现指挥混乱,装填完毕的士兵们举着火枪,却迟迟没有得到发射的命令,其他军官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当然,伴随着这些精密射手们一次次致命的狙击,这些发现异常的前线军官们在一声哀鸣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将他们的发现上报了。
甚至,在撒丁军的线列之中,某些接替了阵亡军官指挥权的士兵,刚刚开口下达了两句命令,也立刻被一颗子弹无情地穿过了额头。
“呸呸...呕...”
劳伦斯伏在地上,忍着食道里的呕吐感,将满嘴的灰土从口腔里吐出来,这是刚刚为了躲避一轮炮击而卧倒时吃进去的。
“波拿巴中校!”
崔法利少校从后方冲上来,架着劳伦斯往后撤退了段距离,离开了交火的第一线。
“天呐,您怎么能跑到前线去!”崔法利少校一边帮忙拍着劳伦斯身上的泥土,一边皱眉问道。
劳伦斯摆摆手,快速地低声说道:
“我必须出现在前线,只有我在,这些士兵才会为我卖命。不说这些,战况如何了?”
方才的劳伦斯一直在前线指挥那些精密射手们,对于整体战场上的情况并不清楚。
“比想象中的好多了,撒丁军有不少线列都陷入了混乱,甚至与我们直接交火的几个连已经开始溃退了。”
崔法利少校脸色严肃地说道:
“不过我们的损失也不小,这样耗下去不行,不过席尔瓦的部队如果参加战斗,我们说不定真有机会拿下这场战役。”
“我明白了。”
劳伦斯站起身,示意崔法利少校回到他的岗位上去,随后转身从阵列之中叫来了一位精密射手。
“长官,什么指示?”射手一边拿着推弹杆装填弹药,一边对劳伦斯急声说道。
劳伦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是,长官。”
这射手尽管脸色有些奇怪,但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劳伦斯的命令。
作为原第四营的士兵,他已经习惯了听从,并且只听从劳伦斯的命令。
劳伦斯点点头,随后便小步快跑着朝着席尔瓦上校所在的后军跑去。
...
“波拿巴中校,战况很是焦灼啊。”
席尔瓦上校坐在马背上,脸色复杂地看着劳伦斯,沉声说道。
在他的计划里,本以为特派营这几百人会在极短时间内被击溃,随后自己就可以率领着亲信骑马撤退,圆满完成保利交给自己的目标。
然而,战场上的形势却有些出乎了席尔瓦上校的预料。
“上校,您的后军该加入战场了。”
劳伦斯抬头看着席尔瓦,语气平淡地说道。
“别急。”
席尔瓦上校不耐烦地抖了抖缰绳,强词夺理说道:
“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时机,你先回到你的阵地去。”
劳伦斯冷笑一声,直接盯着席尔瓦上校说道:
“现在还不是?您准备什么时候动用您的军队?回到阿雅克肖时吗?”
“你!”
席尔瓦上校顿时青筋暴露,周围的士兵与士官都听见了劳伦斯的话语,他们也对席尔瓦上校这样隔岸观火的行为很是不满。
毕竟,方才劳伦斯为自己的部下演讲时,他们可是也都听在了耳里。
如今劳伦斯的士兵们正在两百码外与敌军浴血奋战,他们却像劳伦斯所说的孬种与懦夫一样在后方袖手旁观,这让南方军团的士兵们也很是羞愧且过意不去。
这样的事如果传扬出去,将会成为他们一生的羞辱。
“波拿巴中校!这里是战场,你敢在战场上抗命?!”
席尔瓦上校暴怒地抽出马鞭,指着劳伦斯喝道。
“我只是在向您提议而已。”劳伦斯仍是面无表情地说道。
“提议?我说你就是在抗命!我现在就用军法处置你!”
席尔瓦上校怒喝着,伸手就挥舞着手里的马鞭,甩腕朝着劳伦斯抽来。
那拇指粗细的马鞭在空中发出呼呼风声,眼看着劳伦斯身上就要多出一道渗血的鞭痕。
而只见席尔瓦上校忽然浑身一颤,手中的马鞭也脱力直接甩飞了出去,眼神也逐渐溃散,好似一尊木雕一样立在马背上。
还不等士兵们回过神来,只见席尔瓦上校的心脏处,已经开始从一个小孔中不断向外喷涌着鲜血。
“席尔瓦上校!”劳伦斯故作惊慌地大喊一声,立马说道:
“席尔瓦上校被流弹击中了!军医呢?快抬去急救!”
说着,劳伦斯直接上前一步,将马背上的席尔瓦拉下,他整个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扑通一声。
在所有人愣神地注视下,劳伦斯伸手探了探席尔瓦的鼻息,而后悲痛地说道:
“席尔瓦上校已经离我们而去了,但我们没有时间悲伤,眼下还在和撒丁军交战,我们一定要用胜利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现在,我作为在场的军衔最高者,将接任南方军团指挥官,列位可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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