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和他熟悉吗?这位查理公爵。”
劳伦斯若有所思地盯着这位年轻的公爵看了一会儿,忽然问向莫普大法官。
莫普侯爵虽然有些奇怪于劳伦斯为何会对查理公爵如此感兴趣,但还是轻点了下头,说:
“只是有过一些学术和文学上的往来,不得不说,这个年轻人有许多新点子,但都太过激进了,我甚至不能在这里给您举例子,不然被别人听到了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可就不好了。”
自顾自地笑了两声之后,莫普侯爵低声总结道:
“不过总的来说,我还是挺喜欢这个公爵的,他对我的司法改革抱有十分热烈的支持,可惜在他继承奥尔良公爵爵位之前,他的支持也没什么太大的价值就是了。”
劳伦斯听罢也对此很是理解,已经接触到启蒙思想的查理公爵自然会对高等法院这个腐朽守旧的利益团体充满厌恶,支持莫普大法官那进步的司法改革也是情理之中。
如果不是因为立场问题,连劳伦斯都很支持限制打压高等法院的权力,毕竟高等法院是反对一切进步改革的桥头堡。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法国大革命的爆发有相当一部分的黑锅要丢到高等法院头上,如果不是他们堵死了所有温和改革的道路,恐怕也不至于酿成最后的暴力革命。
“他确实是一个有趣的贵族青年,不过您最好还是别和他有什么往来了。”
莫普大法官见劳伦斯对查理公爵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不禁再次提醒道:
“王储殿下不会乐意看到您和查理公爵相谈甚欢的。”
“感谢您的建议。”劳伦斯也知道莫普侯爵的提醒是出于善意。
只不过,一位对启蒙思想抱有相当热忱的公爵,劳伦斯觉得他也许会和自己很合得来,至少,他肯定会和科西嘉议会的卢梭议长很合得来。
在劳伦斯与莫普侯爵交谈期间,王室的成员们也按照惯例,开始缓慢地行走在地毯上同两侧的宾客们招呼致意。
很快,王室成员的队伍便来到了劳伦斯的面前。
“哈,这张英俊的面孔不常在凡尔赛宫出现,但我却时常挂念着这张面容。”
路易十五挽着杜巴利夫人,脸色欣喜地驻足在了劳伦斯的身前,大笑着拍了拍劳伦斯的肩膀:
“我亲爱的劳伦斯,现在我得称呼你为首相先生了,科西嘉王国的首相,真是不错的名号;哦对了,或许也可以叫你卫士长,哈哈哈我还是你的大团长呢。”
看得出来,路易十五对于耶路撒冷圣约翰骑士团大团长的头衔很是满意,至少这个头衔能够让他在那些主教面前显得更加伟岸。
劳伦斯十分配合地笑了两声,俯下身子,谦逊地说道:
“不论是以何种称谓,我都是您忠诚的臣下。”
“忠诚的臣下,杰出的臣下。”路易十五亲手替劳伦斯掸掉衣角的灰尘,感慨不已道:
“你在马耳他岛做的很不错,劳伦斯,你很快就会得到与你功劳相匹的奖赏,我发誓你会满意的。”
“雷霆雨露,俱是您的恩典。”劳伦斯将身子俯的更低了一些:“又是从哪里来的满意不满意之分呢?”
“哈哈哈巧言令色,我喜欢。”路易十五听罢不禁笑得前仰后合起来,若是没有杜巴利夫人的搀扶,恐怕都要摔倒在原地了。
在收敛了几分笑意之后,路易十五才扭头看向一旁的莫普大法官,和善地问候道:
“莫普,你也来了,很高兴见到你和劳伦斯站在一起,你们两人都是我不可多得的臣子。”
很明显,路易十五非常乐于见到忠于自己的王室派内部能够团结一致。
看到之前还剑拔弩张的莫普大法官和劳伦斯·波拿巴两人能够友好地站在一起,路易十五对此也很是高兴,这意味着他不用再花精力去绞尽脑汁地调解二人的矛盾了,否则两边都是自己宠爱的臣子,调解起来也会相当的为难。
当然,如果让国王陛下知道这两位忠诚的臣子站在一起是为了打倒自己最宠爱的情妇,恐怕路易十五就不会如此高兴了。
一旁的杜巴利夫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她女人的直觉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原本的妩媚的狐眼中此时充满了疑虑,目光也在劳伦斯与莫普身上来回移动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国王与杜巴利夫人并没有在劳伦斯与莫普两人身前停留太久,毕竟这是一场规模巨大的晚宴,如果国王和每个人都聊上半天的话,宾客们就得在这里站到午夜了。
紧随其后的路易王储见到阔别多日的亲友,上来便给了劳伦斯一个热情的拥抱:
“太高兴能再次见到你了,劳伦斯,等我一会儿结束了对几位公爵和大臣的问候之后,我再找你好好聊聊南方的故事,老天,真想知道你在马耳他岛上是怎么对付英国人的。”
“乐意至极,殿下。”劳伦斯同样热情地拥抱着王储。
路易王储还想说些什么,但玛丽王储妃已经在催促他继续往前走了:
“好啦,别挡着后面人的路了...波拿巴阁下,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回法兰西,有您这样的好人在凡尔赛,我觉得这里的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
将近半个小时过后,王室成员们结束了对宾客们的招呼和致意,这里面绝大多数人甚至都没能和国王说上一句话,得到的只有一次蜻蜓点水般的握手,像劳伦斯这样能和国王聊上几句的已经是极为难得的特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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