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惊人了...”
参谋长贝尔蒂埃轻轻放下望远镜,久久说不出话来,半晌过后才回过神来:
“这把枪的威力远超我的想象,我们的交换比恐怕在一比五以上!”
劳伦斯的表情仍是严肃的,并没有太过兴奋,这样的结局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一场战役还说明不了什么,热那亚的军队本就不是什么强大的敌人,他们的士气崩溃的太快了。”
始终关注着战场形势的劳伦斯能够看出,热那亚军队的溃败源于士气的全面崩溃,许多士兵甚至在这场战役中未开一枪便加入到了逃跑的队伍中。
而如果面对的是普鲁士铁军那般承受40%伤亡率还能坚持战斗的强大军队,恐怕即使是列装了线膛来复枪的科西嘉猎兵团也得付出惨重代价才能取胜。
除此之外,劳伦斯也深深明白,即使有着巨大的装备优势,科西嘉猎兵团也不一定能在欧陆战场上做到百战百胜、所向披靡。
采用散兵阵型的猎兵部队相较于传统的线列步兵来说,其最大的劣势就是极易遭到敌军的骑兵冲击而被完全冲垮,这也是为什么欧陆各国的军队在十九世纪晚期还保留着大量的线列兵团。
一直等到马克沁机枪以及拉栓式步枪的发明问世,步兵的火力得到极大增强,骑兵部队因此而退出战争舞台之后,线列战术才基本上被完全淘汰。
因此,防范敌军的骑兵冲击对于科西嘉猎兵团来说无疑是一大战术要点,必要之时,甚至得保留相当比例的线列步兵用以保护猎兵的左右两翼。
好在热那亚共和国对陆军的投资本就十分吝啬,自然也不会维持一支庞大且昂贵的骑兵部队,科西嘉军因此也放心地完全展开阵型,完美发挥出了猎兵部队的火力优势。
贝尔蒂埃稍稍点头附和,他也明白想要针对这款划时代的武器开发出对应的合理战术,还需要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而唯有实战才是检验理论战术的最佳场所。
望着战场上热那亚士兵作鸟兽散的逃窜场景,贝尔蒂埃请示道:
“对敌军的追击看来也没什么意义,或许我们应该抓紧时间进入热那亚城?”
在贝尔蒂埃看来,这支溃散的热那亚军队已经构成不了任何威胁了,与其浪费时间抓捕战俘,倒不如尽快进入热那亚城,毕竟科西嘉军的时间可谓十分珍贵,谁也不知道那位安德烈·达武到底能够在利古里亚牵制多长时间。
“不,继续追击。”
劳伦斯缓缓摇头,尽管语气十分平淡,但他的话语却是让贝尔蒂埃不寒而栗:
“而且不接受任何战俘,对所有的热那亚士兵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贝尔蒂埃瞳孔微微一震,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命令。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认识的那个夏尔·波尔纳巴是个嗜血成性的人,而且处决那些已经投降的俘虏怎么说也是件不光彩的事情。
劳伦斯微微颌首,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命令。
而劳伦斯之所以要下达这道反常的命令,自然也有其特别的考虑。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科西嘉军此次需要绕过热那亚城向北进军都灵,而一旦科西嘉军在波河平原的战事陷入劣势,必然也需要经由热那亚城向南撤退。
而如果放任这些敌军士兵回到热那亚,他们在重整旗鼓之后很快也能恢复战力,因为这场战役并没有击杀太多的热那亚士兵,大多数敌军都在士气崩溃之后直接逃离了战场。
届时,向南撤退的科西嘉军在躲避撒丁军追击的同时如果再遭到热那亚军的阻挠,极有可能会陷入全军覆没的险境。
劳伦斯完全有信心直接夺取都灵,逼和撒丁王国,但作为一个合格的领军者,他也必须要对所有的可能性留有后手。
因此,劳伦斯必须要在这里尽最大可能地对热那亚军队造成伤亡,削弱其有生力量,从而使热那亚共和国在一定时间里都不具备任何军事上的威胁,以此扫除后患。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便是科西嘉人对热那亚人的仇恨。
这些科西嘉士兵们梦寐以求的就是某日能够亲临热那亚本土,亲自让那些昔日高高在上的殖民者们品尝他们自己种下的苦果,这复仇的执念已经在他们心中被压抑了三十年了。
带着这三十年的国仇家恨,带着三十年的血与泪水,倘若这支来自科西嘉的复仇之师没有任何约束地进入热那亚城,任何人都能想象得到,繁极一时的热那亚城将会在一夜之间变成怎样的人间地狱。
而劳伦斯自然不会允许部下士兵在热那亚城内烧杀抢掠、肆意妄为,将这怒火发泄在平民百姓之头上;这并不是因为劳伦斯心怀仁慈,只是因为一片焦土的热那亚城不能给予科西嘉足够的利益。
但即使是以波拿巴首相在军中的威望,如果他全面禁止科西嘉士兵向热那亚复仇,军士们当然会服从这道命令,可军中士兵们也难免会因此而心生怨言、愤愤不平。
如此一来,为了提升军队士气,为了维持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和掌控力,为了热那亚的平民免遭屠刀,权衡之下,必须得有人付出他们的生命。
...
劳伦斯·波拿巴的命令很快传达到了科西嘉军各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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