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朗说道:“四儿,将房门关起来。”
虽说现在的账目,对他来说,比较容易,后世的某些人,那才叫做账呢!然而帐册多,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先从天圣二年的帐目开始盘查。
刘掌柜与郑账房死活不承认,那么自己来给他们上一堂生刻的教育课。说起来郑账房,还是同族的人,受过父亲的大恩,唉,人心不古啊。
敲打着算盘,四儿好奇的问道:“大郎,这样就能算出来啊?”
“嗯,如今最快的计算方法。”
算盘珠子响个不停,宋伯从外面买了一些饭菜,端了进来,草草地吃了一顿饭后,郑朗继续清算帐册。老宋头看他查账的速度,唬得一愣一愣的。
低声问道:“大郎,管用不管用?”
“宋伯,你看这里,再看看这里,仅此一处,就误差了五十六缗多钱的账款。”
宋伯趴在上面看,没有看出来,做得很巧妙的。郑朗细细地指出后,才恍然大悟。
“这仅是天圣二年,那时我的爹爹尚在世间。”
“他们为什么如此胆大?”
“简单啊,爹爹生性马虎,自己还有丰沛的薪饷,对这项收入并不计较。不过应当误差不是很大。倒是爹爹去世后,几个人看我家孤儿寡母,胆子也逐渐大起来。后来又听到我的故事,认为郑家早迟会让我败光。于其让我败光,不如先让他们腰包肥起来,又自认为自己做得很巧妙,所以今年出现了亏空。”
“大郎,这是什么物事?”
“珠盘哪,你问一下肖伯就知道了,我在珠盘上做了一些改进。”
“老天终于开眼哪。”老宋激动的说。
这个管家还是很忠心的,郑朗立即留下了一个好印象。低声说道:“宋伯,不要激动,呆会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我将账目全部查完后,一一清算。”
“嗯,要不要我回去对几位大娘娘们通禀一声。”
“不用,太平盛世,想他们也没有这个胆量。”
宋朝的老百姓也许比唐朝生活得好,然而锐气与锋芒,都让赵匡胤与赵匡义哥俩锉完了。就连地痞小流氓打架斗殴时,经常出现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搞笑场面。以前那个郑朗,是令类中的令类,生生将晏大学士都吓着了。
仅凭店里面这几个人,没那胆。况且还有几个对郑家很忠心的人,比如宋伯与许伯的儿子,此时就在店里面干活。
天色将黑,刘掌柜笑咪咪的走进来,说道:“大郎,若是缺钱用,先从我这里再支一些。”
别玩了,凭你怎么能将我的账目查得出来?回家喝奶吧,或者继续到明珠楼泡你的娄大美妹,看看她今天会不会给你小屁孩的面子。
“不用,这些帐目我还没有查完,我要将它们带到客栈去,大约三天后,才能还给你们。”
“遵命。”刘掌柜继续笑。心里面想,凭你,查十年也别想查完。或者你另请了高人,今天前来只是做一个幌子,但刘掌柜也没有认为有那个高人,三天时间就将这些账册全部查出来。
带着四儿,宋伯,将账山搬到牛车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
四儿爬上了床,先替他将床暖热,期盼地问:“大郎,你真能三天时间将它查完?”
“大约吧,有可能要不了这么久。”
今天大约将天圣四年的账目理出来一大半,就是四年前账目也有巨大的漏洞,查到目前,前后出现了七百多缗钱的错误。有可能仅这一年,就有上千缗钱,进了店里面几个重要人物的腰包。说着,借着油灯,继续在灯光下面,核对着账目,有错误的地方,用笔写在纸上,以便到时候双方核算。
没有过多久,外面禀报,说刘掌柜来了。
将那几张纸藏起来,笑着迎了过去,说道:“这么晚,刘伯前来有何贵干?”
刘掌柜不放心,虽说是败家子,凭借他老江湖的经验,总感觉有些不对的地方,来客栈看一看。没有其他人,仅是郑朗一人,心中松了一口气,满面春风的说道:“你来郑州城中次数不多,我不放心。”
“没事,有宋伯呢。”
“是啊,那就好。”随便聊了几句,告辞。
“这个坏家伙。”四儿愤愤不平的说。
“不能这么说,人心,总是没有足意的,又误认为有了机会……”
“以前我还认为他是好人。”
“好人坏人,岂能从脸上看得出?用之好,则是好人,用之坏,则是坏人。欲望是一步步养成的,道德也是一天天培育起来的。但我还是不放心,怕冤枉了他,所以一来郑州城,到李记茶楼观察了一会儿。一溜子,十几家布店(宋朝城镇各手工业行,喜欢聚集在一起),我家的生意不算最好,可也是中上等份。这是一本活账册,通过它就能看出是否能盈利。进了店后,看了一下布料,比较齐全,这也决定了是否能招来客人,也是盈利的关健。然后我又担心爹爹去世后,团行对我家打压,确认了一下。这才断定,非是亏损,而是几人贪墨了。”
“原来如此啊,大郎真聪明。”
不是聪明,我不是仅活了十年,而是活了近三十年,这么多年饭不是白吃的。
也感慨宋朝商业的发达,仅自家一个店铺,有可能一年盈利就达到了三千多缗。和平年代,宋朝物价也上涨,初期每斗麦仅十文钱,米二十文钱。现在每斗麦三十文钱,米七十文到一百文钱,粟更贱,然而农业的发展,不象唐朝,除了一些偏远的山区外,粟渐渐不成为百姓的主粮。除了粟外,还有黍与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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