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按法判决,程守顗那个朋友这次会很悲催了,即便死马务名字不好听,官职更不重要,也不是普通百姓随便能冒充的。
再者便是杨仪。
错一,为什么杨仪替程文昌叔侄办了那么多事?当真是联亲交好。也不是真正的联亲,一次又一次在替他们办事,中间没古怪?但不好查,比如樊家买了一栋豪华的宅府送给郑朗,俺送给自家女儿,怎的,御史谁能作声。这层亲戚关系给贪污受贿蒙上一层极好的面纱。
错二,交际花。不仅与民间商人有来往,牵连到张方平,韩综、许怀德,后面连吴育也替杨仪说话。正常交往谁都有几个朋友,但这是办事情,只要找到杨仪,杨仪便能找到相关的官员替其办事,这得需要多少能量?恐怕郑朗都不易做到!
至于其他人,不大好说了。
程文昌叔侄是商人,与官吏勾结很正常,商不与官联手,能将生意做大么?蚊子总是会咬有缝的鸡蛋,没有缝蚊子真能咬进去。
但与商人无关。
此案之重,重在牵连的官员太多,吕公绰与钱明逸将案卷整理好,上奏朝廷。
临了时吕公绰本来想通知郑朗一声,毕竟涉案的三个人与郑朗有着若有若无的关系,种世材是种世衡的弟弟,种世衡虽死,却是郑朗最欣赏的一个将领。杨察曾做为郑朗的下属。张方平则是郑朗的好朋友。
不过看了看,案情并不复杂,也不恶劣,但因为有杨仪这个轴,牵连得多,所以看上去才十分严重,加上认为郑朗是君子,没有必要通知。
最后让郑朗很悲催。
其他人不重要,张方平重要啊,接下来的变革,许多地方要用到张方平,没有人才执行,协助,如何进行改革?
现在郑朗还不知道此事。
一是西北辽夏战役的进展情况,二是澶州黄河的决堤,三是手中的本身事务,太忙了,无暇他顾。
但最后的结果远超出吕公绰想像之外。
首先是杨察与陈执中的矛盾,而这根源又是言臣与宰相的矛盾。
赵匡胤兄弟看到唐朝安史之乱,藩镇割据以及五代替更之祸,创建许多制度。重叠架空便是其中之一,架得有些狠,不是象专家所说的加强皇帝集权,对臣下分权分得狠,对自己同样分得狠,对皇帝权利也进行层层掣肘。
这种制度是导致冗政最大的关健。
也有好处,整个宋朝不会因某人能力不行而停止运转。例如王钦若丁谓为相,并没有给宋朝带来危害。例如宋真宗才能平庸,宋朝依然在发展。例如刘娥渴望学习武则天,但她在这种制度下永远不会成功。
直到朋党出现。
朋党一出现,那不是一小摄人,而是一大群人,有两省官员,两制官员,言臣,三司、六部,诸监,什么重叠掣肘也失去效果了,所以往后出现宋徽宗与蔡京,宋高宗与秦桧这样的宝贝组合。
现在没有,虽然吕范二人导致朋党出现,迅速被赵祯制止,没有扼杀掉,但让其停止了成长。
于是言臣成了宰相的死对头,如王尧臣所想的那样,有许多言臣以掰倒宰相为己任,为荣誉,在赵祯朝,仅贾昌朝学习吕夷简的打压,让言臣害怕,遭到言臣攻击最少,其他的诸相,包括庞籍、文彦博在内,都受到过言臣猛烈攻击。
言臣将夏竦弄倒后,又盯上一人,陈执中。
暂时没有轮到郑朗,郑朗的缝隙不大,难叮,陈执中的缝隙稍大一点,于是先咬陈执中。至于在他们叮咬下,首相轮换不息,有没有严重影响政策的延续性,谁去管!恐怕没有一个言臣考虑这件事。
言臣多次含沙射影说陈执中尸位素餐,陈执中心中很不悦,便责备御史何郯论事不实。此时何郯成为御史台第一战将,杨察维护之,替其辨护道:“御史,故事与祖宗家法许其风闻言臣,纵然所言不当,自由朝廷采纳。今以疑似之间,遽被诘问,臣恐台谏官畏罪缄默,非所以广言路也。”
陈执中也是找抽的。
那个御史不顺眼,学习贾昌朝与吕夷简,直接找一个借口弄下台得了,用胡说八道根本无法打击。
杨察辨解之言,让陈执中无法回答。
但陈执中似乎想要断掉言臣风闻言事之权,杨察心中不悦,数次寻找陈执中麻烦,陈执中发作不得,这个梁子结下了。
这是其一。
还有皇上与御史张昇的矛盾。
有了这两个因素,判决迅速下来,很重。翰林学士右谏议大夫知制诰张方平知滁州,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杨察知信州,兵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张昪知濠州,祠部员外郎集贤校理知许州韩综贬知袁州,封府官判官司勋员外郎种世材夺两官,停职,三司户部判官祠部员外郎集贤校理杨仪夺三官,责邵州别驾。殿前副都指挥使宁远节度使许怀德知亳州,落管军。
判处如此之重,出忽所有大臣预料之外。
其中杨仪与许怀德判决是最正常的,其他几人判决皆是重了。
种世材也不过对一桩骂人案没有处置,但从另一侧面也说明这些商人的权焰,骂人骂得再狠,也不是打架斗殴,行凶杀人,顶多用棘条抽二十下三十下,连这个也要托关系免掉,在地方上的权焰可想而知。种世材同样犯了傻,这种小案子,何必要卖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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