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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城破,就像推倒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整个燕京路,顺、通、平、滦、蓟诸州,尽数分崩离析,兵败如山倒。天诛军第一整编师与渤海师所至之处,或数日破城,或围城迫降,甚或兵马未至,金军竟已弃城而逃。
而所有满怀希望北逃的金兵,刚跑出长城,就悉数被早已恭候多时的天诛军猎兵营截下,分批截杀或迫降。金国在燕京路诸州所布署的近三万大军,最终一个都没能跑回来。
至六月底,东线北伐军近两万兵马,已越过长城,倚马燕山,兵锋直指大定府。
作为接收地盘、维持治安的两支辅军:补充师与浮山旅,几乎跟不上主力部队夺城拔寨的速度。这边刚刚安顿俘虏、镇压骚乱、清剿残敌、检点战果,那边又传来再下一城,治安部队速速进驻的命令……
补充师与浮山旅,加起来不足万人,又要保障两个整编师、一个独立师及一支渡海远征的部队后勤运输,又要承担收复失地的警戒、治安工作,压力山大。令补充师长杨奋与新任浮山旅长左开叫苦不迭,却只能咬牙苦撑。
好在天诛军强大的军力与冷酷杀伐,彻底镇慑了燕地汉儿。崇尚实力,崇拜强者的人群,一旦被打服,就只剩下跪舔,绝不敢跟你捣乱。补充师与浮山旅只在各州放上一都,各县放上一队,下面指挥若干新附签军,如此方堪堪稳住局面。
几乎在燕京城破的消息传来那一刻,被第二整编师围困了近十日的蔚州,士气迅速崩溃,金兵逃的逃,降的降。幽云诸州链条上最重要的一环——蔚州,攻克。
正当何元庆厉兵秣马,准备西进助第四整编师与秦凤军,合围幽云链条上最后一环云中时,金国的西京云中府,正酝酿着一场足以撼动金国根基的巨变。
早在五月下旬,燕京尚未平定之时,岳飞的十二混成旅,就已先拔头筹,攻下应州。其余被围之朔州与武州,在铁三角被击折一角之后,顿陷困境,苦苦支撑,指望云中出兵救援。
此刻的云中府,有“四驾马车”,分别是西京留守韩企先,副留守李处能,左金吾上将军、元帅右都监耶律余睹,云内节度使耶律奴哥。两文两武,分掌军政。
这四个人,全是契丹人,为故辽遗臣,而西京一万三千兵马,大半是原辽国境内的契丹、渤海及奚人。从某种程度上说,西京就掌控在契丹人的手里。
耶律奴哥是西京统军副使,早在建炎二年,天诛军攻太原时,耶律奴哥就开始与天诛军交手。此后,两军一直在天门关对峙了半年之久。河东平定之后,天诛军一路北击,生生将耶律奴哥赶出雁门关。若非耶律余睹及时率兵来援,稳定局面,云中大门应、朔、武三州,早被天诛军收入囊中了。
此番天诛军北伐,耶律奴哥亦在前线,身处应州。岳飞破应州时,耶律奴哥及时逃出城去,捡了一条命——细算起来,耶律奴哥已不知败在天诛军手时多少次了,此次更是差点被俘,他的最后一丝勇气,彻底被打没了。回到云中以后,卧病在床,闭门不出,军事指挥全丢给耶律余睹,再不接手。
而就在前线吃紧,两州告急,韩企先频频催促发兵之际,身为云中兵马统帅的耶律余睹,与副留守李处能的态度却耐人寻味。他们没有及时发兵,相反,却暗地派出了使者。
六月初二,旅部驻于应州的岳飞,秘密接见了一位特殊的来使。
来人的身份很高,曾经是蔚州节度使,名唤萧特谋葛,乃耶律余睹心腹大将。耶律余睹派出这样高级别的将领,一为表诚意,二为让谈判者拥有更高授权。
没错,耶律余睹与李处能,要输诚归附了。
耶律余睹,故辽皇室成员,辽国大将,其妻为天祚帝文妃之妹。在降金之后,曾为金国灭宋立下汗马功劳,其在军中职位之高,几与金国另一重臣、此刻已是天诛军阶下囚的完颜昌比肩。在金国收降的故辽将领中,此人的职位是最高的,同时也是少有的能掌握实权的将领。
正因如此,金国高层对其人着实不放心,从耶律余睹投靠女真那天起,女真人就对他抱怀疑和警戒。耶律余睹初降金国,金人就拘留他的家属妻儿为人质,耶律余睹要求送还自己的家属。金国高层非但不允,反而诏令咸州路都统司好生监视,并诏令把耶律余睹所带的契丹军迁往女真腹地,以防其与宋人勾结。
当时曾发生过一桩公案。耶律余睹等契丹将领建立大功,有些人滋长傲慢自负的情绪。女真将领不服气,颇有些微词。恰好一名契丹将领,叫耶律麻,举报耶律余睹谋反,于是副元帅完颜斜也向阿骨打建言,提醒早点向契丹军下手。
阿骨打采取的措施,颇有雄主风范。他请来耶律余睹等契丹将领,从容说道:“今闻汝谋叛,诚然邪,其各无隐。若果去,必须鞍马甲胄器械之属,当悉付汝,吾不食言。若再被擒,无祈免死。欲留事我,则无怀异志,吾不汝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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