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定境而入坐忘,转眼已过三天。
在这三天当中,天云子和沈兆轩两人一起静静地站在那里,恍若两尊雕像一般地站了两天两夜。
当第三天的晨光洒落在宁风的肩膀上时候,唯独剩下沈兆轩还站在那里,守护着他。
天云子不知道何时,杳无影踪。
天云峰一如往昔,悬浮在云天之上,与其他诸一起,拱卫着身为天都山主峰的天择峰。
天择峰上,九脉之主齐聚,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当中。
天云子,亦在其中,事实上,这般沉默,正是在他到来后,说出第一句话始,便如万年冰川,再没有消融过。
神宫掌教申不疑,天月峰主天月童姥……,一个个在神宫中或是高踞掌教之位,或为一脉之主,此刻似乎都在斟酌沉吟着什么。
在他们面前,一面水镜,涟漪不起,映照出水云间外那个盘坐的身影。
好半晌,就在门外的童子都快要被殿堂之中隐隐传来的压抑弄得窒息了过去时候,沉寂终于被打破。
“那……还是这孩子上?”
申不疑从水镜中收回了目光,迟疑地开口道。
他心中的迟疑,倒有大半是不敢确定自家到底是不是爱屋及乌,因为得意弟子陈昔微故,而对宁风特别地另眼相看。
其余的九脉之主中,不乏有一般疑惑的,皆以诡异的目光望过来。
“看什么看?”
一个厉喝声传出来,回响在殿堂当中,“除了宁风去,还能是谁?”
“吓~”
本来想要出言否定或是质疑者,齐齐缩了缩脖子,把到口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因为说话的是天月童姥。
天月童姥如八九岁女童般的身躯在跳脚着,白嫩的小手,可爱的身姿,配上时而苍老时而稚嫩的声音,让一众峰主们噤若寒蝉。
这样的话,就是神宫掌教申不疑道来,都没有天月童姥这般有威慑力。
她老人家可是号称太阳神宫当中最不能招惹的存在啊。
“天云子,你说是不是?”
天月童姥环顾一圈,看没有人敢炸翅后,得意地双手叉腰,向着天云子问道。
天云子当然不会有第二个答案,径直颔首,斩钉截铁地道:“是!”
“宁风就是与魔宗七夜一战的最好人选。”
天云子可不是天月童姥,他可没有那么大的威慑力,顿时就有人站出来质疑。
天命子挑了挑眉毛,道:“天云师兄,你觉得宁风有这三年空白,他还能是七夜的对手吗?”
他掰着手指道:“七夜那个小子论及天赋传承,样样都只在宁风之上;他比起宁风多了三年的修炼时间,还是最关键的三年;七夜这三年间被那些老怪物们扔到各种秘境历练,论及阅历也远非宁风小子可比……”
呱啦呱啦一堆,天命子说出了在场其余质疑者的心声:“宁风,他真的能赢?”
是啊,在场没有人对宁风这个晚辈有什么意见,然而他真的能赢吗?这点质疑,便是之前长久沉默的根由。
“能!”
天云子吐字做金铁之声,“我对此深信不疑。”
天命子等人蹙起眉头,天云子说得如此完全没有转圜余地,他们要是再加质疑,未免就过了。
可是……
另外一位九脉之主天机子沉声道:“天云师兄,天月师妹,还有掌教真人,你们别忘了与七夜的一战,其中意义所在。”
他话音一落,颔首者近乎一半,显然这正是众人心中牵挂事。
天云子一顿,他对这一战的意义,自然心中有数。
“气运吗?!”
他悠悠地一叹,道:“我怎会不知道这并不是一次后辈之争,而是事关宗门兴衰的气运之争。”
“是啊,从上次南疆事情不难看到,那持续了数千年的事情,怕是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说话的天机子伸手指天,接着道:“上面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看下来,气运之争揭开序幕。”
“类似的事情,在过去数千年间,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宗门典籍,历历记载。”
“可又有哪一次,会有此次这般影响深远,它关系的是我们神宫此后数千年之沉浮,岂能草率!”
若有任何一个外人在场,哪怕是如沈兆轩这般核心弟子中的核心,怕也会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小小弟子之间的约战,如何与宗门气运,千年兴衰沉浮联系在一起?
这气运,这兴衰,这沉浮,未免也太不值钱了吧?
此刻天择峰上众人则不然。
他们身为太阳神宫当中,除却隐世的老怪物外,站在最高处的一拨人,对此如掌上观纹一般。
天云子沉默稍顷,在天月童姥又要忍不住出言相讥的时候,他缓缓地开口了:“正因值此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才非要宁风不可!”
“嗯?”
众皆疑惑,天云子这不是拿众人的质疑,来当做是反对理由吗?这算怎么回事?
天云子压根不给众人反问的时间,自顾自地往下说道:“试问,三年之前,以众敌一,犹自不是魔宗七夜对手的弟子们,三年之后,就真的能与之一较吗?”
“啊~”
天命子,天机子等人怔了一下,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们始终在纠结宁风过去三年之损失,却忘了三年前在阴阳镇上的那一幕。
恰如天云子所言,三年前,没有宁风的话,魔宗七夜一人,就能将整个这一代神宫弟子连锅给端了。
现在三年过去,魔宗七夜更上层楼,三年前的手下败将们,就真的能狙击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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