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丽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是亚宾的脸色更难看。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把她的头斩下来,让我看看你要对我有用的决心。”
即便是最老练的法官和异端审判长,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塔米克骑士这样冷淡而有威严。他的眼神依然是很木然的,但是威摄力不下于巨大的断头台上的镰刀。亚宾的脸色更难看了,五官也完全抽搐了起来。
“自己好好判断吧。我数五下,你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
地上的女骑士大吼起来:“塔米克。你这样的行径还能算是一个神殿骑士么?你还配在光辉城堡中接受主的光辉么?如果教皇陛下知道了你这样做一定会惩罚你的。”
塔米克骑士看都没有看塔丽丝一眼,只盯着亚宾开口宣判:“一。”
亚宾不只脸上在抽搐,连全身都也开始抽搐。
“二、三…”塔米克骑士数得并不慢,他不是那种刻意掉人胃口显示自己的优越感的人,这种节奏刚好可以让人感觉到紧迫。
亚宾的身体还在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滚而下汇聚在下巴上滴落。他握着剑的那只手因为过度用力而白得可怕,好像随时都会喀吧一声自己握得碎掉。
“四…”塔米克骑士已经举起了刀。直到这个时候他的脸上居然还没有杀气,虽然谁都知道他绝不会是开玩笑。塔丽丝也已经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了,她只感觉得到彻头彻尾的绝望和恐怖。
亚宾猛然昂头发出一声垂死野兽般的嘶吼,他的表情也已经完全被一种动物的狰狞所代替,没有看过的人完全无法想像这样一个英俊而机灵跳脱的少年可以发出这样兽性的举动。他猛然举起了剑,朝地上的塔丽丝的颈中斩落。
剑光如匹练,划开的空气嘶吼如野兽鸣叫。但是当的一声响后,亚宾的剑又被荡开了。
塔米克骑士收回了刀,他看着亚宾和塔丽丝两人,还是那木讷的表情,好像又在思考。终于他好像又想明白了,看着亚宾点头。“好吧。也许还真有用。”
亚宾猛地瘫软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好像刚刚进行了一场上百里的长跑一样,疲累得好像连精神都要完全虚脱。
塔丽丝则是完全地呆了,怔了。并不只是因为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更多的是因为挥剑的居然是亚宾。她知道亚宾那一剑并不是虚假的,她感觉得到其中的杀气,如果不是塔米克骑士的出手阻拦,她的头就真的会被这一剑砍掉。
如果这样的一剑是从别人的手中砍下来的,她不会这么吃惊和难以置信,但是出自亚宾的手则叫他完全无法接受。如果说刚才从旁边偷袭把她刺倒还是情有可原,想保全两人的性命,那么这样的一剑就完全没有分辨的余地了。
如果说起‘朋友’这两个字,在塔丽丝的脑海中最直接转换出的就是亚宾。从小就在塞莱斯特中训练,成人之后也一直生活在神殿骑士的光辉中,周围不是呆板寡言的牧师就是威严如山的神殿骑士,在常人难以想像的艰苦和刻板生活中甚至连一个适合些的交谈沟通的对象都没有。直到在埃拉西亚遇到了他,她的心中才具体有了‘朋友’这个词所应该有的概念。
甚至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她当时对这个机灵跳脱,但是又不乏男人所应有的刚毅的年轻人有了些奇怪的其他感情。
后来的情况陡然风云变幻,他也完全失去了踪影。当这次突然在这森林中再次遇到他,而且还是这样混乱不知所措的情况下,在塔丽丝的心地早就把他当做了暂时唯一的真正朋友。但是就是这个真正的朋友,刚才却提着剑一剑差点砍掉她的头。
“很好。你证明了你是个知道利害,识时务的人。我有留你的理由。”
塔米克看着亚宾点了点头。然后对两个圣堂武士打了个手势。圣堂武士立刻从旁边的树上找到了一根树藤,麻利地把塔丽丝捆绑了起来。
“你们这两个混帐,畜生……心已经被魔鬼腐蚀得比死灵法师还肮脏的垃圾,你们不配使用白魔法……”塔丽丝从震惊和惊恐中转醒过来,又开始大声吼叫起来。不过和之前那训斥式的口吻有些区别,这次显得歇斯底里。
一个圣堂武士随手抓来一团树叶和杂草一起塞进了女骑士的嘴巴,把她的叫喊声都堵在了里面。
原来我就只是这样的‘有用’?
被押出来之后,听到了塔米克骑士和阿萨的对话,塔丽丝只觉得自己的头脑里已经完全空空如也。
塔米克骑士的突然出手,原本还以为是他乡遇到的故知的突然背叛,早就把她脑中弄得一团混乱。愤怒,不甘一直在脑海中左冲右突似乎要把头脑都涨爆。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从立场上来说,拿自己来威胁阿萨确实是很可笑的事,而阿萨好像也确实有无所谓的理由,但是当她看到阿萨连看都好像没有看她一眼,眼也没眨一下,还无所谓地笑了一下的时候,本来就已经接近临界的思维一下就停了,空了。
同伴?谁是同伴?还有同伴么?这里谁是对的?谁是正义的?还有正义么?
然后塔米克骑士那把黑色的獠牙长刀劈过来的时候,她几乎都没有感觉到恐惧了。她只觉得面上一凉,脸上的皮肤和根根汗毛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刀上那黑魔法波动,然后就是刀切入肉的声音,浓重的血腥味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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