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冠从蔡家出来,抬头望见路那头浮着晚霞的天,想起梁红豆那张通红的稚脸,酒意渐消。
这小姑娘既然是玄机阁弟子,那她跟着杨启泰,跑到上郡做什么?杨启泰那边的事,跟蔡少爷有什么关系?青衣会和杨启泰还能不能继续合作……
各种各样的问题,顿时涌上费冠心间,借着酒意,扰着他头脑有些紊乱。
他越想越觉得心有不安,为了避免被蔡多福查问,泄露蔡多子小姐的秘密,他决定先离开栎阳城避避风头。
至于罗天林那边,他决定全权放给罗天林,按计划行事就行。
很快来到西长街尽头的云来客栈,他订了一间上房,又安排车夫住下。
来到自己房间,他坐下来又仔细考虑了一会,终于作出决定。
他喊来店小二,拿出一串铜钱,让小二去找笔墨纸砚。
不一会,小二拿着文房四宝进来,很贴心地铺在桌上,默默退了出去。
费冠伏在灯下,写了一封密信,本准备让车夫送出去,突然外面有人敲响了房门。
他愣了一下,小声问了一句:“谁啊?”
没人回答,但敲门声并没有停下,清脆响亮,不急不慢,响在狭小的房间,让他心里没来由地一跳。
“来了。”他仔细答应一声,小心叠起信件,藏在柜下,又收起笔墨纸砚,藏在床底,才来开门。
打开房门一看,一张稚嫩红润的俏脸映入眼帘,不是别人,正是梁红豆。
“梁姑娘,找我有事?”费冠问道。
梁红豆轻轻一拱手,说道:“费先生,我师父过几天就回栎阳城,有要事和你相商,特意让我来跟你约个时间,希望你这段时间不要急着离开。”
这话已经说很直白,费冠不由暗叹一口气,忍不住问道:“蔡圣人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短则四五天,长则七八天,不会耽搁太久。”
“那我这几天,还能出去么?”
“不要出城就可以了。”
费冠想了想,应道:“好吧,那我就住在这里,等他回来。”
梁红豆点头拱手,准备告辞。
费冠急忙问道:“梁姑娘,我能问你一件事么?”
梁红豆一脸平静:“什么事?”
“那天在上陈县,你怎么跟杨大人在一起?”
“我本是上陈县人,那天回栎阳城,恰巧碰见杨大人,顺路搭个便车而已。”
“仅此而已?”
“就是这样的。”
费冠望着梁红豆那张红嫩且平静的小脸,似乎藏着一丝冷淡,不由又问了一句:“梁红豆应该是玄机阁弟子吧,现在什么修为?”
梁红豆的修为,在栎阳城早不是什么秘密,她不以为然地应道:“九窍境修为,费先生如果想逃走,只能把蔡家大小姐请来,找其他人没用。”
似乎是没想到小姑娘会这么直接,费冠尴尬一笑,没有回话。
“告辞。”梁红豆又是拱手一拜,头也不回地走了。
费冠关上房门,心里怦怦乱跳,但不是怕死,小姑娘那人畜无害的模样,还吓不到他,他只是震惊于蔡多子小姐的秘密可能已经藏不住。
他望着柜子下面,开始思忖着要不要给张若望写封信,告诉蔡多子小姐目前的情况。
……
玄机阁,天柱峰。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渐渐洒在庭院里,开始散发着夏日的的热气。
卫小楼在后堂吃过早饭,便来前面客厅喝茶。
今早天还没亮,她就收到两条传讯,不过看过信息,她不觉得这算有什么大事,直接婉拒了蔡多福的邀请。
她不担心蔡家,现在栎阳城里没人敢到蔡家闹事,特别是青衣会,于公于私,都不会闯到蔡家。至于青衣会的所做所为,她也不想管。
侍女池风端过来一杯茶水,递到跟前,旁边的小侍女急忙捧来铜盂,接在下面。
卫小楼接在茶水,仔细漱了口,又接过池风换好的新茶,慢悠悠喝了几口。
自离开栎阳城,过了近两年的苦日子,她又过上精致而奢侈的生活。这也难怪,如今的玄机阁,仅靠渭城与昭武城的传送门,每月就有近七千两银子的收入,可以想像,随着传送门陆续开启,财富只会越来越多,作为阁主夫人,她有权享受这样的生活。
刚撤下茶水,她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想起青衣会让费冠一个普通人到栎阳城,不会是煽动文人学子闹事,借机造势吧?
这倒不是她臆想出来,而是有先例可循的。
大秦一六七年,明月防线北边出现崩塌,朝廷和圣教随即征用大量民夫到边境修复,有不少窍客死于噬魔虫,偏逢雪灾,民夫冻死者无数。甚至导致年后春耕都无法正常进行,最后闹成饥荒,饿殍满地,哀鸿遍野。
最后还是栎阳城的文人士子聚集在皇城前的社稷坛,集体上书请愿,才将陛下将修复明月防线之事搁置下来。
幸运的是,北边雪原的蛮族,并没有趁机南下掠夺,还在圣教北伐后,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有传闻根本就没什么蛮族。
最近这事便大秦文人士子的传统里,传为美谈,每有不平之事,聚众上书便是骨气与仁义。
卫小楼虽出身于文人世家,但她身为窍客,自幼在武院学习长大,再加上性格张扬,却不认同文人这种不自量力的举动。
国家大事,利益为先,岂是一群文人闹事能改变,当年之所以能成功,只怕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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