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二三六年六月初二,天气晴转多云。
马琦大清早便来到凤凰北大街的铭客轩喝茶。
从铭客轩二楼靠街的窗户望出去,可以望见远处的社稷坛广场,只是位置所限,只看到广场一角。
坐不多时,外面大街上突然传来阵阵喧嚣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引得二楼正聊天的茶客纷纷起身,挤到阳台边观望。
马琦也起身往楼下探头望去,只见一帮人,挤成一条长长的队伍,高呼“反对修复明月防线”口声,浩浩荡荡往前面社稷坛广场而去,其中领队之人,正是卫乐辉、罗天林和戴礼成三人。
大秦重武轻文,栎阳城的读书人并不多,敢上街请愿的更少,此时能聚集这么多人,其实是混进不少地痞流氓,还有准备闹事的青衣会弟子。
当然,文人士子请愿也罢,青衣会闹事也罢,马琦都不会多管,他只关心今天卫家有几人参与此次游行请愿。
出乎意料,除了走在最前面的卫乐辉,跟在后面的卫家子弟,只有卫乐耀和卫乐放两兄弟。
卫家七兄弟只来三人,看来卫家也不全是莽撞之人。
游行的队伍渐渐走远,进了社稷坛广场,茶馆里闲聊的客人,瞬时分成两拨,不想惹事的留在茶馆小声议论着,好事者则起身结账,准备亲眼去凑个看热闹。
马琦没有动身,只是静静地坐着喝茶,听着茶馆里各种闲言碎语。
读书人聚众请愿这事,若按惯例,请愿书先递到皇城西侧的官署,由宰相和办公的官员过目,最后才决定要不要呈交给皇帝。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的无非是反对修复明月防线的时事和此次请愿能否成功……
也不知过多久,大地突然一阵剧烈震动,整座茶楼开始晃动起来,上面的瓦顶乒乓乱响,摔落的水壶茶杯砰嘣乱跳,连脚下的地板都嘎吱乱叫,宛若世界末日到来的前兆。
茶馆里众人吓得哭喊起来,慌成一团,有伸手扶墙的、有紧紧按着桌子,还有狼狈摔地上的……
好一会,地震的感觉慢慢消失,晃动终于停了下来。
“地龙翻身了。”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句。
话音刚落,酒馆众人早成鸟兽散,纷纷冲下楼去,店小二想拦人结账都拦不住。
马琦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死死抓着桌子不放,于是急忙起身也准备下楼去避险,只是起身时不忘往窗外望了一眼。
远处的社稷坛广场,散发着一团红光,可能是阴天的缘故,红如残血,亮得耀眼,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他能想到的,便是青衣会那帮人在闹事,可事出紧急,也容不得他多想,只能跟着众人下楼。
……
从铭客轩出来,只见凤凰大街早站满了人,个个惊慌失措,都是感觉到地龙翻身出来避险的。
往大街那头望去,远处矗立在社稷坛中央的江山石柱,底部如火烧般通红,散着红光,引得路人驻足观望,也有不少人冲了过去。
马琦不是窍客,不知道江山石柱如此异变是什么原因,但联系到刚才的地震,直觉告诉他,今天这场请愿闹剧,已经被青衣会利用,而且要出大事。
这要是真捅了天大的娄子,那领头的卫乐辉,只怕邓可芝都救不了。马琦一边想,一边急忙往前冲去。
好不容易挤过人群,来到社稷坛广场边缘,却被一提挈禁军拦住去路。
定睛一看,原来社稷坛上面江山石已经恢复原样,漆黑的六形石柱,似乎镀着一层脂肪,油黑发亮。
手持长戟的禁军,里三层,外三层,将整座社稷坛围得水泄不通,广场四周,站着两排禁军,个个持枪扬戟,禁止任何人踏进广场半步。
至于聚集在广场上的人,不管是请愿的学子,还是闹事的痞子,甚至前来凑份的孩子,都被身穿甲胄的士兵按倒在地,连打带锁,一个接一个拖进了都尉府……
……
日过中午,天仍是阴沉沉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热浪,闷得广场上格外压抑。
马琦看了很久,没有看到费启明父子,也没看到卫家三兄弟,心里顿时放心不少。于是悄悄从围观的人群里退了出来。
他回到铭客轩,点上几盘点心,填饱肚子,又顺道听些闲话。
道听途说的事,他多半是不信的,但可以大概知道都尉府确实是出了大事,禁军全部出动,连城门都紧急关闭,禁止有人出入。
他前思后想,觉得有必要跟费启明见上一面,确保自己安排的事安全无虞。
……
傍晚时分,马琦吃过晚饭,便来花盘街费家。
费启明恰巧刚从都尉府回来,急忙邀马琦进屋喝茶叙旧。
两人寒暄一番,马琦开门见山:“今天社稷江山石异变,大批学子被捕入狱,不知卫家三兄弟可有妥善安排?”
费启明点头应道:“我一早安排四个人在都尉府门前守着。禁卫军出来戒备时,他们便冲在前面,江山石社稷被人触发,邓中尉下令逮人,他们已经第一时间冲上去,直接敲晕送进了都尉府。”
“他们现在关在都尉府?”
“没有,今天的事闹得有点大,我看情况不对,便让人将他们送到都尉府的暗牢。”
“如此甚好,先让他们在暗牢吃些苦头,待蔡圣人回来再处置。”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不会让他们出事,也不会让他们太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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