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在刘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打转。
转得他头昏眼花,连呼吸都不顺畅极了。
没错。
郡主年轻,郡主容易一头热。
这也是他最初想让迅儿对郡主下手的原因。
身份、地位、前程什么的,那都是长辈们才会去考量的东西,在婚姻上两相比较,评估输赢。
与外男接触少的小姑娘,根本想不起来那些。
郡主又是打小金贵,没吃过苦、没受过难,根本不懂什么是财米油盐,她挑夫君,就只挑合心意的。
什么样的男子最能讨小姑娘欢心?
长得俊的,嘴巴甜的,不外乎这两种。
而这两种,迅儿都不缺。
刘靖想得挺好,只是出了差池。
经过了彰屏园的事情后,他也改变了对宁安郡主的看法。
郡主有心机。
她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片子。
可现在看来,年轻啊,还就是年轻!
要不然,能被徐简骗到手?
徐简嘴巴甜吗?
满朝文武,把金銮殿站得拥挤到转不过身来,都没人会把“嘴甜”两字按在徐简身上。
徐简上朝看乐子,要么不开口,一开口阴阳怪气。
哪个小姑娘会喜欢阴阳怪气?
徐简从头到脚、从上到下,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长相了。
俊、是真的俊!
一想到那俊俏模样承袭自他刘靖和妻子,刘靖心里就憋得慌!
都是亲生儿子,迅儿长得也很不错了,怎么徐简比迅儿更会长?
父母五官哪里好看,他哪里照着长。
集两人所长,凑在一块还越发合适,一眼看去就出类拔萃。
要刘靖说,京中这么多公子,能比徐简还俊的,一个都没有。
毫无疑问,就是这张俊脸打动了郡主。
哎呀!
时机不对啊!
这个年纪的少年郎,真是一年一个不同。
迅儿只比徐简小一岁,偏偏长得有点慢,声音还在变,个头也没有窜起来,五官俊里透着秀。
不似徐简,也不知道老国公爷给他吃什么长大的,前几年就开始冒个子,现在完全已经长开了。
就这么产生了差距!
要不然,等迅儿也长开了……
不说一定比得过徐简,但骗骗郡主肯定可以!
郡主明明还不着急定亲的,怎么就……
哪怕郡主一头热,圣上又起意了,不还有皇太后、诚意伯以及老夫人吗?
他们待郡主那么宝贝,怎么就没有拦住呢!
更让刘靖咬牙的是,他前脚才给迅儿定下亲事,后脚圣上就下旨给徐简赐婚了。
因着云阳伯府不冷不热,他也怕夜长梦多,两家合八字合得匆忙,小定亦是从简。
这个简,是对于云阳伯府来说的,刘家可没有故意打压、委屈郑琉。
而在普通老百姓眼中,小定那些礼物已经很贵重了,符合官家结亲的礼数。
可今天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
辅国公与伯府郡主定下婚事,圣旨开道。
光圣上、皇太后会赏赐的物什,就是什么人都比不上的。
得亏那两家年前大抵顾不上放小定,要不然小定礼抬到街上,能比出一个天上地下来。
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外头也不会放在一起比。
可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血缘上同父同母的两兄弟,谁能不比?
这让刘靖如何不憋屈?
下意识地,刘靖想喝口茶润一润嗓子、平复一下,手去提茶壶才想到全凉透了,又只能无可奈何放下。
按了按眉心,倏地,前不久缠绕在心田的那份不解,此刻终于有个答案。
难怪!
难怪早朝上,徐简会帮他说话,什么“冲个喜试试”。
他就知道徐简不是肤浅的小孩儿脾气,徐简并不讲究嘴巴上舒服,徐简一定有他的目的。
原来,就是在这里等着他!
徐简早知道圣上的心思了,也一定想法子讨好郡主与皇太后,这门亲事已然胸有成竹,然后,把郑琉彻底塞给了迅儿。
说起来,郡主把郑琉和迅儿算计到一块了,徐简又这么提议,莫不是“冲喜”也是徐简讨好郡主的一环?
他和迅儿辛辛苦苦,想尽法子让云阳伯主动退让一步,敲定亲事,却原来都被徐简拿去取悦郡主了?
这么一想,刘靖越发无法平静了。
徐简让他“心想事成”了,留给他这么一个“不成”的果子。
真是会打算!
算盘珠子都飞到他脑门上了!
另一厢,刘府之中,身体“逐渐好转”的刘迅这几天终于能出书房了。
刘靖还不让他出门去转悠,还点了个老管家牢牢看着他。
刘迅心里不满,但想到定下来的亲事,只能一遍遍安慰自己,好歹能出屋子透气了,家里院子小归小,也能转上两圈。
憋得久了,寒风吹得也不冷,只觉得神清气爽,比那炭火烘出来的屋子里舒坦。
正转着,却听见外头人声鼎沸,热闹极了。
刘迅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外头什么热闹?”他问管家,也不等回答,又道,“看看去!”
管家忙追上来,劝道:“公子,老爷交代了不能出门!”
“我又不出去,”刘迅喊道,“门开条缝,让我往外头看几眼总成吧?”
一面说,一面走得飞快,赶到门房处,外头的热闹声清晰极了。
“我就看两眼。”刘迅说着。
他倒也说话算话,只开了一条小缝,整张脸凑上去,右眼贴在了门缝上。
视野有限,他看得并不真切,嘴上嘀嘀咕咕。
“呦,谁家办喜事啊,这箱笼看着就不错,不知道里头装的什么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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