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尉苦笑了一声,心道你们哪里知道,项梁虽然牛叉,可是也就是牛叉而已,项羽现在的名声虽然不显,可是却是相当牛叉。要论战术水平,只怕他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不过这些话他不能跟白媚讲,只得故作轻松的笑道:“听说他是个天生的勇士,项梁杀会稽守殷通时,他一人一剑就斩杀了上百人,我对他自然高看一些。”
“匹夫之勇,有什么好忌惮的。”白媚扑嗤一笑,“就是孟贲再世,也不过当个陷阵士,多杀几个人罢了,哪有一个人就能决定战局的?再说了,他勇悍,夫君也不差啊,三千陷阵营还搞不定他一个项籍?除非他是不死之体,要不然的话,一阵乱箭就能要了他的命。”
“就是,夫君,你以后也不要冲锋陷阵了,这太危险了。”吕媭附和道:“上次是董翳没有防备,被你们一举把弓箭手给解决了,要不然,你就是再勇猛,也难保……”她想想有些害怕,没敢再说下去,但是眉宇之间的担心却无法掩藏。
“我知道了。”共尉叹了一声:“上次是因为形势所逼,不得不如此。以后这样的机会恐怕不多了,我会自重的。”
“这样才好。”白媚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第二天,共尉打来孔鲋等人商议陈胜的葬礼,讨论之后,大家都赞同以王礼安葬陈胜,虽然大家的出发点未必一样,但是结果却是皆大欢喜。既然决定了以王礼安葬,跟下来就议谥号。共尉对这个是一无所知,就是白公等人也知之甚少,只有陆贾知道一些,但是在孔鲋面前,他也没有多少发言权。孔鲋似乎早有准备,提议谥为隐。隐拂不成曰隐,就是其才不得尽施的意思,其中自然包含了对陈胜才能的认可,又符合了他功名未果的遗憾。
共尉对这个说法很满意,这样的谥号恰如其分的表述了陈胜的功绩,并无虚美之处,与后世那种明明昏庸得一塌糊涂却说得英明神圣的谥号相比,这个谥号很准确。
商议妥当之后,共尉准备撤回彭城,顺道到大泽乡送陈胜下葬。在安排陈县的守将时,他本来打算让吕臣驻守,陈县曾经是张楚国的国都,不可轻易放弃,让吕臣驻守,一方面是给他足够的地位,另一方面自然也有让他面对强大的章邯,趁机消弱他的实力的打算。但是出乎共尉意料的是,吕臣拒绝了这个安排,他甩下手里的人马,坚决要求护送陈胜的棺椁去大泽乡下葬。
共尉看着吕臣那两只红肿的眼睛,只得答应了他的要求,心里十分惭愧。吕臣一心只想送陈胜入土为安,为了这个要求,他可以放弃一切,而自己却在算计他。不知吕臣太高尚了,还是自己太卑鄙了,总之相差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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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二世二年(公元前208年)二月,共尉率领大军回到大泽乡,在大泽乡当初斩杀两名将尉的地方清理出一块地方,按照王侯的规制挖了一个墓穴。共尉开始仅仅是意识到以王侯之礼安葬陈胜的政治意义,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经济代价,等到孔鲋带着弟子们画下一个老大不大的范围时,共尉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要破产了。
“一定要这么大地方吗?”共尉指着比一个足足有四个足球场大的范围,虽然在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当然。”孔鲋意气风发,一点没有注意到共尉的神色,他大声说道:“先挖墓穴,然后下葬之后还要在上面封土,再栽上树,这就是所谓的封树。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能因简就陋了,要不然,还得更大一点。”
“更大一点?”共尉的眼睛瞪得溜圆,底气越发的不足:“那得花多少钱?”
“花钱?”孔鲋这才注意到共尉的脸色,撇了撇嘴,不屑一顾:“这岂是省钱的时候?将军没有到过咸阳,没见过骊山的始皇帝陵,要不然就不会这么说了。”
“始皇帝建了个大陵,可是天下大乱了,莫非博士也要为陈王建个陵,然后把我们这几万大军的口粮全陪进去?”陈乐斜着眼睛看着孔鲋:“厚葬死人,却把活人拖死了,这就是儒家的仁者爱人吗?不知是爱的死人还是活人。”
孔鲋沉下了脸,冷哼了一声:“那陈先生的意思,是象你们墨家一样,随便用草席包裹一下,找个地方埋了算事?那和禽兽还有什么区别?”
陈乐大怒:“照先生这么说,象嬴政那样反而是仁义之君了?对了,他还封了泰山呢,按你们的周礼,他可是真正的天子,只是不知道他封禅的时候,有没有向先生请教礼仪。”
“哼!”孔鲋仰起下巴,傲气十足:“如果他能听我的意见封禅,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秦人说到底,还是不通礼仪的蛮夷,他以为离开圣人制订的周礼,随随便便就能行封神大典?把盛大的封禅大礼搞成了偷偷摸摸的事,秦又怎么可能不亡?”
陈乐气极反笑:“这么说,陈王起事,建立张楚国,不是陈王的功绩,不是诸将血战的成果,只是老天对嬴政封禅不合礼的惩罚了?”
“如果不是天意,以九百戍卒就能撼动天下?”孔鲋偏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陈乐,眼中全是不屑。陈乐是个不地道的墨家弟子,他却是嫡系的儒家传人,两人就象是水火一般不能相容,每次谈到相关的事情,总要吵成一团,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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