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如果不是被共尉吞掉了五千骑兵,他的这个成绩可能会更好看些。
一想到共尉,李由忽然一阵心悸,他下意识的掉过头向南面看去。
山谷尽头,赵贲带着一千人狂奔而来,片刻时间就冲到了李由的面前。李由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神情有些紧张的盯着赵贲,生怕从他的嘴中听到不祥的消息。
“公子,楚军追来了,离我军十里。”赵贲急急的说完了这句话,才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张大了嘴巴狂喘起来。
“来了?”李由的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揪住了。
“来了,全来了,一共是两万五千多人,周叔在前,共尉在后。”赵贲喘气喘得胸口一阵阵的疼,可是军情紧急,他又不得不把情况立刻告诉李由。李由离开大营后,他带着一千人守在大营里,本来以为这是必死之局。一千人的大营,就算他想出了各种办法,也只能维持一个表面上的样子。只要楚军一试探,立刻会露出破绽。所以当周叔的一万五千人到达蓝水对岸的时候,赵贲的心沉到了水底,他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他答应李由要支撑半天时间,可是这才一个多时辰,楚军就赶到了,他只能用自己的性命来为李由多争取一个时辰。
可是让他喜出望外的是,楚军好象被他吓住了,在蓝水对岸停了下来,迟迟没有发动攻击,直到一个时辰后,又一批楚军赶到,他们才到蓝水边列阵。
赵贲如释重负,老天保佑,他已经完成了李由的托付,没有道理再把自己和一千多将士的性命扔在这里了。放出第一波箭阵之后,他立刻下令撤退。秦军早就做好了准备,命令一下,他们就以最快的速度撤出了大营。
楚军随后追了上来,可是他们因为搜索大营耽搁了些时间,离秦军有十来里的距离,一路尾追到重岭山,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十里,两万五千人?”李由倒吸一口凉气。自己虽然还有一万七八千人,可是久战之后,根本不可能再和共尉交战。共尉的勇名他是知道的,何况他身边还有那个名将桓齮,真要被他们咬住了,自己难逃一死。
李由汗如雨下,刹那间浸透了他的战袍,被风一吹,浑身冰凉。
“公子,趁着他们还没赶到,我们立刻击破韩军,突围吧。”赵贲眼睛一扫,立刻看出了韩军已经崩溃在即,正是扩大战果的好时候,可惜,楚军没有给他们留下时间,如果他们舍不得韩军,他们就会被随后赶到的楚军吃掉。这个情况下,他能理解李由的为难,可是情况又不容他们犹豫,所以他立刻提出了最有效的建议。
李由也是个聪明人,他岂能不理解赵贲的想法。虽然现在放弃韩军实在有些可惜,但是与性命相比,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全体押上,冲破韩军堵截,向北突围。”李由随即下达了命令。
正在休息的秦军听到鼓声,随即举剑高呼,再次冲了上去,向摇摇欲坠的韩军阵地发起了最后的冲击。张良心如死灰,知道这次再也不可能有什么幸运了。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楚军还没有出现,他这几千人根本不可能是秦军的对手。
终于结束了,张良拔剑出鞘,大手用力的握着剑柄,剑柄上的凸起勒得手掌生疼,只有这丝疼,才提醒他自己还活着。他转身向北,冲着阳翟方向拜了三拜,横剑在颈。
“先生——”杜鱼看出了张良的不正常,他怒声大喝,不顾自己的右臂受伤,猛的一拳砸在张良的右臂上。这一拳砸得张良整条手臂都麻了,握不住长剑,当的一声长剑落地。
“先生!”王祥听到杜鱼的惊呼,大吃一惊,奋力甩出铁锤,将一名秦军面门砸得粉碎,双拳连挥,又劈面打倒两名秦军,急身而退,一把抱住了张良。他受了重伤,鲜血淋漓,可是他自己却一点没有感觉,只是紧张的看着张良。
秦军就在三步之外,最后的几十名亲卫用身体组成了最后一道墙,用生命护卫着他们的主将。
“王祥,我对不起你。”张良泪流满面,“如果不是我把你带出来,仓海君不会病倒,你也不会抱恨十几年。”
“先生——”王祥痛哭出声。
“杜鱼,你一定会活着出去,告诉你家小姐,是我愧对她。此生无缘,来生我一定报答她的情意……”张良想到共乔,心痛如绞,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杜鱼恕难从命。”杜鱼刚才击了张良一拳,本来已经受了伤的右臂断了,半截骨头刺出了皮肉,怪异的扭曲着,疼得他满头大汗,脸色煞白,可是他却咬着牙,一声不吭。他抬起头,看着南方的山谷:“我家君侯就在十里之外,小姐想必也在,先生已经支撑了这么久,为什么不再多支撑一会儿呢。”
“你家君侯?”张良苦笑了,他不怪共尉。韩国能复国,共尉出了大力,可是韩王却因为一已之私,主动断绝了和共尉的联盟。共尉不相信他们,要借秦军的刀来杀韩军,这无可非议。他只是有些遗憾,遗憾韩国没有能和共尉成为真正的盟友,自己和共尉没能成为真正的师友,他心里的那些疑问,再也没有机会向共尉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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