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尉接到上书的时候,正在和陆贾、公子婴、宝珊和萧何四人坐在一起商量事务,他入关已经两个多月的,该来的人基本都来了,但是各人的官职都还没有任命,都是临时担任着职务,如果说得严格一点,就连他这个王都还没办正式即位的手续,只是大家已经认可了他,一切都下意识的按这个来办。今天议的就是官制问题,议定了官制,才可以给相关的人员正式任命,官府才有可能正常运行。秋收在即,年底的事务一大堆,如果职责不及时搞清楚,将是一个灾难。
巧得很,孔鲋上书弹劾宝珊和萧何,也是因为官制的事情。共尉接到上书,看了一眼,然后又瞟了一眼宝珊和萧何,苦笑道:“你们的祸事来了。”
宝珊不解,接过竹简看了一眼,顿时满头大汗,眼神中透着惊恐来,她将竹简双手奉还给共尉,然后从席上避开,伏地不起:“臣死罪,臣死罪。”
萧何接起竹简看了一眼,也跟着大惊失色,忙不迭的跪在宝珊后面。
孔鲋的上书很简单,只说了几句话,宝珊和萧何拟订官制不避君王讳,当诛。
避讳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宝珊和萧何不知道是忙晕了,还是根本不知道共尉的名,他们依旧秦官制和楚官制拟订的两个方案中,都有大量的带尉字的官职,太尉、中尉、卫尉、都尉、校尉,可谓是处处可见,这么大规模的称号君王的名,真要较量起来,足以让他们死一百次。
公子婴和陆贾也觉得有些棘手,这件事确实不好处理,他们都将目光投向了共尉。
“避讳这件事,可至于死吗?”共尉还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可大可小。”陆贾咂咂嘴说:“不光是儒者看重这件事,很多人都关心这件事,普通人尚不能直呼其名,更何况贵为君王。他们二位确实是疏忽了。”其实他也很惭愧,何尝是宝珊他们疏忽了,连他也疏忽了,出了这么大一乌龙,反倒是孔鲋一来就发现了。
共尉摆摆手,让宝珊和萧何先起来,示意他们不要紧张,这才皱着眉头说道:“要是这么说,那么以后岂不是很多字都不能用了?秦好在没有千秋万代,否则岂不是有几个字、几万字不能用?”
公子婴苦笑着摇了摇头:“大王,你可不能这么说,秦二世而亡,是个不祥之国,你不能拿这个打比喻的。要不然,会惹来更多的话,届时,臣只怕也不能脱干系。”
共尉看着神色紧张的公子婴,有些笑不出来了。他详细打听了避讳的规矩,发现避讳虽然不如他想像的那么严重,但是确实也是个麻烦的事情。他想了想,又问道:“这么说,是不是除了我以后,都不会有人名里面带尉字?”
“从道理上说,应该是这样的。”
“官职里,也不能再出现这个字?”
“正是。”
“古人的名字呢?”
“要改。”
“古书里的也要改?”
“也要改。”
共尉叹了口气,他慢慢的也想起来了,秦汉的事情他不知道,清朝的时候确实是这样的,据说不少人参加科举考试时,就是因为忘了避某个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皇帝的讳,或者是哪个皇贵妃的讳,大好文章没有带来的光明仕途,带来的却是杀头的刀,就是因为写错了一个字。他连连摇头:“好生麻烦,不妥。”
宝珊和萧何松了一口气,陆贾却还是皱着眉头:“大王,这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这么点事,如果都不能说改就改,那还能做什么事?”共尉不容分辩的挥挥手:“这个避讳的规矩,从今天起,废了。别的人地方我管不了,至少关中不实行了。”
陆贾还要再说,共尉抬起手打断了他:“就这么定了,因为一个字而大乱干戈,实在不值。连古人都要跟着遭殃,这不是一个君王应有的肚量。”
公子婴赞了一声:“大王有气魄,臣佩服。”
陆贾却连连摇头:“大王,就算改了,那孔博士那里还是要小心解释,他的脾气,你也是知道,万一他坚持,可如何是好?”
共尉笑了笑,用手指点了点陆贾:“以先生的三寸不烂之舌难道还说服不了他?”
陆贾愕然,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提醒共尉,却把这件事揽到自己头上来了。看着公子婴等人的窃笑,他无可奈何,只得点头应承,心里却是忐忑。他的口才是好,孔鲋也不差啊,何况这件事孔鲋占着理呢,真是愁人。
“我们接着议官制。”共尉不打算再讨论这个话题,立刻转回了正事。宝珊他们拟定了两种官制,一种是以秦官制为版本的,一种是以楚官制为版本的,虽然总体上来说大同小异,但名称上还有不少区别。细较起来,秦官制要更缜密一些,因为有现在的模样可以参考。楚已经灭了十几年了,好多官职都搞不清,之所以搞一套楚官制,是因为共尉他们是楚人,如果还按秦官制来的话,面子上有些不太好说。
“两套官制,依我看,还是秦官制比较周密,楚官制太疏空,不敷使用。”共尉拍拍那套竹简,“依我看,还是用秦官制吧。要是改动的话,恐怕牵连太多。”
“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毕竟这是西楚国,不是秦国了。”陆贾担心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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