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没有充足的理由,匈奴人不主动攻城。
白羊王迟疑了好久,最后还是放弃了,安安稳稳的呆在这里吧。虽然损失一点,但总比吃了大亏好,如果攻城失败,好处没捞着,却吃了大亏,那他能不能保住这块牧场都成问题。别看东边的楼烦王和西边的休屠王和他称兄道弟的,可是他如果没有实力,他们随时可能拔刀吞并他的部众,抢夺他的牧场,更别说大河对面还有那个冒顿了。
弱肉强食,这就是匈奴人的规矩,白羊王信奉这个规矩,也遵守这个规矩。
再等两天。白羊王最后看了一眼已经离山顶一臂高的月亮,暗暗的咬了咬牙。
“给老子跳个舞,唱个歌解解闷。”白羊王用脚踢了踢那个秦人女子,不耐烦的喝道。
秦人女子睁开了眼睛,见白羊王一脸的不快,不敢耽搁,连忙起身穿衣,却被白羊王拦住了。
“穿什么衣服,就这么跳!”白羊王看着她,色迷迷的说。
“是,大王。”她红着脸低下了头,咬着嘴唇,轻轻的应了一声。被抢来两年,她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羞耻,早就忘记了自己的贵族身份,没想到今天又想起来了。她怔怔的站在那里,下意识的抬起手掩着自己的胸口,一阵阵的风从帐门口吹过来,吹得她遍体生寒。
“快点,磨蹭什么呢。”白羊王叉着两腿坐在火堆旁,扯过一根羊腿啃着,不悦的喝道。
“是,大王。”她惊慌的一颤,头垂得更低了。她想了想,轻轻地吟唱起来:“秦时明月楚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她用的是秦腔,不象是唱,更象是吼,歌中那股壮烈有如神助的被她表达了出来。白羊王听着听着,然后觉得有一些不安,他转过头,皱着眉头看着她:“这是你们秦人的歌?”
她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嘴角挑起一丝得意的笑,这些胡狗听不懂秦话,不知道她在骂他们。
“蛮好听,就是……”白羊王用油腻腻的手挠了挠头,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就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安,你还是不要唱这个了,换一个唱吧。对了,我以前怎么没听你唱过这个?”
她掩饰的笑了笑,却没有回答,这首歌是她刚从商人那里学来的,据说是新入主咸阳的西楚王随口唱出来的,不经意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咸阳,特别是萧关,几乎每一个士兵都会唱。不知道这个龙城飞将是谁,是楚人的神吗?如果真有这样让胡人害怕的神多好啊,她也不至于被胡狗抢来,受尽凌辱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唱起了匈奴歌。
白羊王这才高兴起来,大口大口的吃着肉,大口大口的喝着酒,直到大醉,才将没吃完的一根骨头扔给她,摇摇晃晃的去睡了。早就饿急的她不敢怠慢,连忙扑上去,捡起骨头,小心的将上面残余的肉丝咬下来,细细的嚼了,才咽到肚里去。
在钻到被褥里之前,她从帐门缝里向外看了一眼,南面,是她朝思暮想的家。
夜深了,匈奴人一个个钻进了帐篷,山谷渐渐的静了下来,圆月无声的照耀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渐渐西斜,水边潺潺,奔腾北上。
五十里外,马岭山,人影幢幢。
傅宽用力系紧了腰间巴掌宽的腰带,习惯性的摸了摸吴钩的位置,每次作战之前,他都会摸一下,只有摸到这口吴钩,他心里就会平静下来。这柄吴钩与众不同,这是咸阳新造的,由将作少府陈乐亲自监造,第一批只有百口,除了虎贲营之外,只有虎豹骑和陷阵营的军官才有。傅宽开始对这吴钩并不喜欢,这吴钩其实不是吴钩,应该是刀,因为它是单刃,但是和普通的最多一尺两尺的短刀相比,这口刀又显得太长,足足有四尺长,而且还带着点弯,这一点,倒是很象大王常佩的那口吴钩。
但是当傅宽试过这口吴钩之后,他再舍不得松手了,这口吴钩不仅劈砍起来方便之极,而且锋利超乎他的想象,青铜剑对于这口吴钩来说,和陈少府的另一件得意之作纸差不多,不堪一击,哪怕是坚韧的积竹柄,在这口吴钩的面前,也迎刃而解。
男儿不何带吴钩,斩将夺旗万户侯。傅宽最喜欢这两句最近在咸阳特别流行的歌谣,大王入关封赏,他是彻侯,封户一千,他要靠这把吴钩,象歌里唱的那样,做个万户侯。本来他还觉得有些希望渺茫的,他不过是虎豹骑的豹骑司马,要想封万户太难了,骑督灌婴不过才两千户,可是现在他现在是骠骑将军了,有的是机会立功,等大王平定了天下,做个万户侯还是有可能的。
“将军,都准备好了。”左司马章平扶着剑,羡慕的看了一眼傅宽腰间的吴钩,恭敬的禀道。
“兄弟们都吃过了?”傅宽看了一眼章平,略带得意的笑了笑。章大将军,曾经在汝水南岸把他们魏军打得全军覆没,可是没想到,他今天成了他的部下。“味道还习惯吧?”
章平点点头:“虽然不太习惯,但是口味倒也不差。可是兄弟们都有些担心,这么一块鱼……鱼……”
“鱼脯。”
“对,这么一小块鱼脯,能抵一顿饭吗?”章平有些担心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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