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道大王的难处,臣也只是……”李左车尴尬的笑了笑,躬身告退。
“你等等。”共尉看着李左车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他不知道李左车为什么这么照顾李良,照理说他们只是从兄从弟,没有必要这么迁就的。但是李左车这份关爱,他觉得十分难得,而且除了李良的事,李左车从来不向他提任何要求,这让他从心底里不想拂了李左车的面子。
“明天什么时候?我让子期去一趟。”
李左车大喜,连忙拜伏在地:“谢大王。”
“好了,你起来吧。”共尉扶起李左车,拍拍他的肩头说道:“我知道他心里紧张,你让他放心,只要他忠心做事,安份做人,我……不会亏待他。”
李左车感激涕零,连忙再拜,然后笑容满面的走了。他只是请共尉表示个意思,没想到共尉不仅给了面子,还许了这么一个诺言,确实是喜出望外。他出了宫,没有回家,直接先去了李良家。
李良脱掉了衣甲,一个人独自坐在书房里,正在誊写他的兵法。投到共尉帐下,他在敖仓一战打出了威风,得到了共尉的信任,让他带着王陵、雍齿去下刘季的黑手,这本来是个大好机会,结果因为他对共尉的提防,没有亲自动手,共尉十分不高兴,论功行赏时,他只有敖仓的战功,没有武关的战功,王陵、雍齿都位列十大将之列,跟随四柱国出外征战,而他只是一个千人将,现在归属吕臣部下,驻守在细柳。
李良十分后悔,又对共尉有些怨恨,他本来考虑要把刘季的死告诉吕雉的,后来却发现,吕雉根本就是共尉的情人,早在刘季死之前就有了身孕,他郁闷之极,只好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了。在细柳营无仗可打,升迁自然是没有什么机会了,他就静下心来写他的兵书。上次那个帛书被章邯一把火烧了,他只好再写一份,好在这些都是他仔细琢磨过的,仿佛刻在了脑子里一般,倒还不怎么费事。
咸阳城里时兴请士子们赴会高论,他也想办一次,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名声臭,虽然请柬发了不少,但是恐怕来的人有限,正在想着要不要请军学院的同僚来撑撑面子,李左车来了。
听完李左车的话,李良半天没吭声,只是静静的给李左车行了一个礼:“多谢兄长周旋。”
“子善,你安心做事,吕将军是大王的兄弟,大王不会一直不给他出征的机会。”李左车安慰道:“静下心来完善完善你的兵法,也是有好处的,大王看重有真才实学的人,等你写完了,我找机会替你呈上去,大王一定会高兴的。”
“多谢兄长扶持。”李良有些感动的再拜。两人又说了些体已话,李左车再才告辞而去。李良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看着快要完稿的兵法,想着李左车的话,内心涌起一阵喜悦。不错,吕臣是共尉的兄弟,共尉不会不给吕臣立功的机会,就跟吕释之一样,他一直是看守大本营的,现在共尉不是给了他立功的机会?自己只要好好干,还是有机会的。
李良精神百倍,拿起笔,扯过一张竹纸,郑重其事的写下了几个字:“上兵法书”,几个字写得苍劲有力,颇有燕赵之风,李良自己看得都比较满意,欣赏了一会,提笔继续写道:“孙子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李良写得十分入神,他回想了自己的大半生用兵的情况,又细述了李家兵法的由来,最后提出用兵当与时俱进,不可拘泥兵法的观点。正写得兴奋,李良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作为一个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关头的武将,他感到了一股让人心寒的杀气。
他的身子僵住了,背部的肌肉猛的绷紧,眼睛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旁边的兰锜,兰锜上横着他的长剑,离他的手有一尺之遥,伸手就可以拿到,但是他却不敢动,那股杀气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李良放下笔,缓缓的抬起头,入眼的是两个奇形怪状的人。
一个穿着短衣的年轻汉子,大约二十出头,脸上的神情很木讷,憨憨的笑着,手里捏着一把木匠用的刻刀,两只袖子卷得高高的,仿佛刚刚干活木匠活回来。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女子,这个女子瞎了一只眼睛,断了一只左臂,面容看起来很狰狞,更让李良觉得怪异的是,这个女子长得特别的白,而且有一头金色的长发,金发如波浪一般的起伏,从肩头倾泻下来,如同一匹刚刚下机的丝锦,灿烂夺目,一下子让人忘记了她残缺不全的身躯。
李良的身子绷得紧紧的,眼光一瞟,就看到了门外躺在地上的几个亲卫,他刚要说话,那个女子仿佛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咧嘴一笑:“放心,他们死不了,最多半个时辰就会醒。”她顿了顿,又说道:“我们只要你的命,不要他们的命。”
“你们是谁?”李良眯起了眼睛,缓缓的抬起了身子,不动声色的活动了一下因写字而有些发僵的手指。
“我们是来杀你的。”那个金发女人咯咯的笑着,她的声音很清脆,和她的面容形成一个极大的反差。李良皱了皱眉,从她的话音里听出了一些大梁的口音,他迟疑了一下,试探的问道:“大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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